“商队出关?”守城官问,“这么早就出关?”
隋玉“哎”一声,“打算去大宛,还想赶在入冬前回来,只好提前动身。”
“行程挺赶的啊。”守城官递来“过所”文书,又拿着户籍和奴契去清点人数,另一个人则是拿着商货登记文书去核查要带出关的商货。
宋娴带着绿芽儿走过来,她递出各种文书和奴契,说:“今年出关查得挺严啊。”
守城官点下头,没有解释。
待商队的人头、骆驼、商货一一清点清楚,隋玉和宋娴把进城钱和出关钱交割清楚,二人带着商队先进城。
此时天色已黑透,城内的路上只有零星几人走路,野狗夹着尾巴在街头巷尾寻食,野猫立在墙头一声又一声叫春。
驼铃声回荡在巷道里,野猫野狗闻声,不等人靠近,它们先跑个干净。
“掌柜们,过夜住宿啊?多少人?咱家有空房。”端着油盏的老头开门出来。
“谢了,不过我们有熟悉的落脚地。”隋玉拒绝了,“您老歇着吧。”
“天晚了,都睡了,你们就住我这儿,免得折腾了。”老头走出来。
隋玉没再理,走到巷尾拐个弯,就到了她们往年住过的地方。
主人家慌忙开门出来,一听隋玉的声音就认出了人,“是你们啊,有两年没见了,快进来,屋里都是干净的,年后换了新草垫还没人睡过。”
绿芽儿跟在后面走进屋,她打量一圈,没觉得这个院子有什么特殊的。
“水缸里有水,年前下雪堆的雪,雪化了积了两缸水,是干净的。”搓着手的阿婶说,“灶房里也有柴,你们先用着,钱明早再给,夜里太冷了,我回去了。”
隋玉应好。
等人走了,绿芽儿问:“娘,我们为什么一定要住这儿。”
“这个妇人带个寡婆婆还照顾个病男人,过得拮据,我们住她家,她能多笔收入。”宋娴解释。
一座三间房的小院安顿不了驼队,张顺带人先把布匹和粮草都卸下来,布匹堆在院子里用油布盖着,他们赶着骆驼驮着帐篷离开,打算去城南的河边过夜。
小春红带着人进屋收拾晚上睡觉的地方,隋玉和宋娴接手做饭的事。
“明天买几只鸡炖两锅,到时候你多吃点。”隋玉跟绿芽说,“感觉怎么样?还能不能坚持住?”
“坚持不住又如何?”绿芽儿闷闷道。
“坚持不住就让你娘多买些活鸡带着上路,隔两天给你炖一只补补身子。”隋玉说。
宋娴点头,说:“走的时候我安排人去买。”
小春红从屋里出来,说:“主子,屋里收拾好了,我来烧火。”
“水已经烧开了,你洗洗手,搬一箱干面条丢水里煮。”隋玉不想动,烧火时烤烤火多舒服。
夜已经深了,晚饭吃得简单,六十三个人分吃两釜汤饼,配菜是宋娴带来的肉酱,肉酱和汤饼拌一拌,一碗面下肚,半边身子暖和了,再抓两把炒面冲一碗油茶,有油茶垫一垫,肚子饱了,身上也暖了,除了守夜和守骆驼的人,其余的人都回屋睡觉。
绿芽儿没想到进城了还是没床睡,依旧是睡在铺了草垫的地上,除了地方宽敞些,几乎跟在野外睡帐篷没两样,她憋着气叹一声。
商队要在玉门关停一天,不急着赶路,天明后,隋玉也就不急着起床,喊小春红送来一碗油茶和一个煮蛋,她吃过后又躺下了。
“你们拿钱去街上割四十斤猪肉回来,要肥瘦相间的,再看看有没有卖韭菜的,要是没韭菜就买萝卜,买回来包扁食和包子,蒸熟了带到路上吃。”隋玉吩咐。
小春红应好。
隋玉打个哈欠,她提起褥子盖上脸,蒙头又睡了。
再醒来,隋玉听到有水声,是宋娴和绿芽儿母女俩关着门在擦洗身上。
“什么时候了?”她问。
绿芽儿惊叫一声,她慌乱地提起裤子。
隋玉笑着又缩进褥子里,说:“我不看,你慢慢洗。”
“小姑娘脸薄。”宋娴笑着解释,说:“你快洗,你婶婶不看。你也就现在讲究,等从大宛回来,我估计你能跟我们一起站院子里洗澡。”
绿芽儿撇撇嘴,小声嘀咕说:“才不会。”
“那就走着瞧。”宋娴搓把帕子帮她擦身上,说:“我最开始出关的时候跟你一个样儿,后来路上太苦了,没条件讲究了,自然而然接受了□□着身跟女仆们一起在院子里洗澡搓背。”
“为什么不在屋里?”绿芽儿皱巴着脸,毫不掩饰她的嫌弃和排斥。
“屋里的地面打湿了还怎么睡。”
“宋姐姐,你可别说了,再说几句,绿芽儿要连夜逃回去。”隋玉调侃。
绿芽儿重重叹一声,她不吭声了。
待她们母女俩洗完,隋玉掀开狼皮褥子站起来,睡觉时她穿着羊毛和驼毛填充的袄裤,羊毛和驼毛塞得厚实,但猛地掀了褥子还是冷的,她赶忙再套上羊皮袄和羊皮裤。
外面出太阳了,奴仆们把睡觉盖的褥子都拿出去晒着,隋玉也把狼皮褥子抱出去搭在布匹堆上晾着。
“玉妹妹。”宋娴喊一声,她点了点手上端的热水。
隋玉跟着进屋,她仔仔细细洗洗脸擦擦脖子,再脱下裤子洗洗下半身,换下来的裆裤用热水搓洗干净,再冲洗一遍就毫不避讳地挂在外面晒着。
绿芽儿犹豫了又犹豫,还是没把晾在屋里的裆裤拿出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