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先让二哥暖和暖和。”隋玉说。
客人正等着,赵小米顾不得再探问,先忙活生意。
赵西平外送回来,他将兜里的一把铜板掏给隋玉,说:“有两家订晚上的汤饼,一单三碗一单一碗,你写四个木牌给我,我待会儿顺路送过去。”
隋玉往炉前一指,说:“二哥来了。”
赵二哥已经烤得回温,他捧着面汤碗继续喝水,看见赵西平没给好脸色。
赵西平得知不是家里出事,他心里就有猜测,八成是为了他跟小米过来的,这事不当紧,他提着食盒又脚步匆匆去送饭。
忙忙碌碌一个时辰,外送的单子送完,秦大顺将他收回来的碗筷清个数,结了工钱就快步离开。
铺子里还有吃了饭闲坐的人,佟花去将桌上的碗筷都收走,路过隋玉旁边,她轻声问:“要不我在这儿守铺子?你们有事回去说?”
隋玉看向赵西平,赵西平摆手,“你们忙你们的,我跟二哥说说话。”
赵二哥吃完最后一筷头的汤饼,他板着脸看向老三,恼火地问:“你回来了不知道往家里捎个信?”
赵西平沉默,这事是他忽略了。
“还有你。”赵二哥抽根柴朝赵小米打过去,“离家了就没音信了,玩野了?忘了你还有爹有娘?”
赵小米一动不动挨了两下,是她理亏,她塌着腰任打任骂。
隋玉跟隋良面面相觑,姐弟俩都不敢作声。
“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,惦记什么,我们打算过年回去的。”赵西平开口,“我想着每年都是过年回去,你们心里应该有数,就没捎信。不过这大冷的下雪天,你跑来做什么,该捎信的啊。”
赵二哥看向赵小米,说:“娘让我带她回去。”
“我不回去。”赵小米扬起脖子,她梗着脖说:“我不回去。”
赵二哥不搭理她,他看向赵西平。
赵西平皱眉,“这么急?再有一个月就过年了,天好了我带她一起回去。”
赵二哥点头,“昨晚又下雪了,眼瞅着还要下雪,我也走不了,等天好了我再回。来之前我跟家里人说过,不用再往回捎信。”
事情说定,隋玉见没有她的事,她装一兜铜板往外走,说:“我去买豆腐和骨头,你们该做什么还做什么。”
隋良瞄见她招手,一溜烟跟了出去。
“近来你跟你姐夫的二哥一起睡,家里就两间房,你又是个男娃,只能让你挤一挤。”隋玉说。
隋良没意见,他贴心地说:“多个人一起睡暖和些。”
隋玉摸摸他的头发,领着人上街去胡商的铺子里给他买饴糖甜甜嘴。
傍晚来客的时候,赵二哥见个个都有事做,他空着手站哪儿都碍事,索性也跟着帮忙擦桌收碗,洗碗洗碟。
忙到天黑,客人走完,隋玉拿出骨头炖汤,隋良还是负责烧火,隋玉跟赵西平忙着用酒糟和面揉面,赵小米和佟花儿负责清洗碗筷和桌椅。赵二哥插不上手,他默默在油盏旁坐下,来了半天,他大概也看明白了,做生意应该是隋玉的主意,铺子整的挺好,生意红火,小米干劲十足,难怪她不愿意回去。
一干琐碎事收拾妥当,一行人关上铺子往回走。又落雪了,夜路湿滑,六个人在寒风里走得小心翼翼的。
照例是先送佟花儿回去,等她进门了,隋玉跟赵西平才往回走。
赵小米带着隋良已经先回去开门了,赵二哥挑着柴灰和泔水进去,东西放下后,他去隔壁秦家牵骆驼。
秦大顺倚着门挡风,等隋玉跟赵西平走过来,他压着声音问:“明天还用我过去吗?”
“当然过去啊,你有事?”隋玉问。
“不不不,我没事。”秦大顺笑了,“这不是你婆家来人了,我担心你那里人够用了。”
隋玉可没有让婆家人都来掺合她生意的打算,顶多带上赵小米那丫头。
“你想多了,我没辞退你,你就按时按点过去。”隋玉抬脚往自家走,说:“怪冷的,进屋吧。”
听着隔壁大门落栓,秦大顺也关上木门进屋。
灶房里燃起火,赵二哥在里面跟赵小米说话,隋玉路过听了一嘴,她让赵西平去给猪煮食,她没进灶房,直接抱着钱箱进正房数钱。
雪天生意不错,外送的单子格外多,隋玉快速串铜板,一串是一贯钱,够一千文了就打个绳结扔进木箱里。钱箱又快满了,她不打算去兑换银子,等到了年关,这些钱拿去交税正好。
“洗脚水烧好了。”赵西平端盆热水推门进来,见桌上还散着铜板,问:“还没数完?”
隋玉“嗯”一声,又数二十个铜板凑个整,她放下钱串子去洗手洗脸。
“二哥这趟过来主要是为了带小米回去?有什么事?还是爹娘不想让她在我这儿?”她小声打听。
“有媒人上门,爹娘想给她找个婆家,就让二哥过来带她回去。”赵西平同样低声说话,他往隔壁指了指,说:“小米还哭了,闹着不回去。”
隋玉想说赵小米年纪不大,不用着急婚事,但考虑到这是她小姑子不是她亲妹子,小米有爹有娘,还轮不到她来说话,她又将话咽进去。
“我比小米大七岁,当年我离家的时候她才八岁,跟隋良差不多大小,一转眼就能嫁人了。”赵西平感叹一声,“时间过得真快啊。”
“婚事定下了可以多留她两年,当姑娘的时候快活,给人当媳妇了就要操心受累。”隋玉忍不住敲边鼓。
水不烫了,她抬起脚伸过去,示意他拿擦脚布给她擦脚。
赵西平冷呵一声,手上的动作又重又急,惹得隋玉踹他一脚,她埋怨道:“布太粗,给我擦疼了。”
“这叫操心受累?”男人照着她的脚底来一巴掌,讥讽道:“你这是哪门子的抱怨?床下给你擦脚,床上给你暖脚,夜里腿脚一痒,一抬腿就给你挠,这还不行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