两人约在东门的咖啡厅见面。
一见到人,徐明恒就自来熟地说:“不是吧,我想请你吃饭,你定个咖啡厅什么意思?”
林留溪说:“比较方便谈事情。”
一语就点破了他的来意。
徐明恒拿手指指她,很是无奈:“你这话让我再对你有想法也无计可施。”
她听了,只是笑笑:“师父说过你只对御姐感冒。”
当初翻译那事来得太过凑巧,林留溪其实对陆平有过怀疑。
毕竟利用实习生上位拿项目的例子也不是没有。
结束实习的那天,她去找陆平签字盖章实习证明。当时恰好接了母亲的电话,她索性就从消防通道上去,忽地听见他在批评手底下的分析员:“别整天想着靠美色上位,我让林留溪去,一是人家会德语,二是人家会喝酒,正好徐总要这么个人,我把这个机会给你,你能把握得住吗?”
随即又听到他说:“好好做你的尽调辅导,人家徐总只爱御姐,下次再让人给投诉了,我可不给你兜底。”
那一刻,林留溪为自己的狭隘心理感到羞愧。
徐明恒啧啧道:“你倒是实诚,难怪陆平一再和我强调推荐你,一是因为你有能力,二是因为你本分。”
一时听到陆平是这么评价自己,林留溪再次为自己的小人之心而感到抱歉。
徐明恒也没再废话,直奔主题:“上次多亏了你那幅画,事情才能进展得这么顺利。谢昭年那晚和我说,那画是你的,总不能让你白送,他的意思是用二十万买下你这画,正好昨天他从德国传来好消息,收购的事情终于谈妥了,我这就赶紧找你来了。”
话里的信息太大。
林留溪消化了好一会,拨着汤匙搅拌咖啡,说:“没事,那幅画有用就行。”
他却是较真,说:“二十万待会我就转你卡上。”
她想也没想直接拒绝:“不用,”话落又觉得自己反应有些大,补充道,“以前爷爷的画拿去市场上卖过,一幅也就五十来块钱。那晚我也没做什么,你们给我的报酬是五千,我觉得够了。”
徐明恒却是笑了,问道:“真不要?”
她很用力地点点头:“真的不用。”
徐明恒大概也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,直言不讳道:“陆平和我说过,之所以推荐你,更重要的原因是你似乎经济很紧张,他曾在谢末撞见过你送外卖。”
林留溪实在意外,同时对陆平的愧疚更深了。
她抿了口咖啡,如实说:“我是有点缺钱,但我也知道那画不值二十万。当然我爷爷的画在我心里是无价的。”
徐明恒眼神颇为复杂地看了她会,说:“谢昭年说你手上还有一副同样的画?”
短短几分钟谈下来,这是她第二次在他口中听到谢昭年的名字了。
信息是一次比一次足,除了让她知道谢昭年的近况,她还能肯定谢昭年对她手上的另一幅牵牛花感兴趣。
她倏地捏紧咖啡的手柄,呼吸轻轻的,回道:“是还有一副。”
他往背椅一靠,翘着二郎腿:“怎么办,谢昭年给我的任务是给你转四十万,一半支付那晚的画,一半买下你手里的另外一幅。”
后来再回想起这天的谈话,林留溪始终觉得,如果她对谢昭年有什么非分之想,或者说有所图谋,大概就是从这一刻开始的。
她说:“不好意思,另外一幅画我不卖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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谢昭年知道这事是在一个溪后。
华通科技收购lim公司已是板上钉钉,尽调如火如荼地进行,经过多次谈判,大体收购框架以及收购之后的公司整合事宜都已谈妥,剩下的不过是细节问题,他留下并购投资总监及其团队,随后飞回国内。
之所以跟徐明恒问起那幅画的事情,起因是他谢末回老宅看望奶奶柳依棠,老人家抱怨他说话不算话,明明说好要送她一幅牵牛花的画,结果等得都望眼欲穿了,也等不来一个影子。
紧接着,借题发挥,唉声叹气说到他的个人大事。
在老人家看来,不婚不育乃是大不孝。
谢昭年安抚完她,随即拨通徐明恒的电话,问起画的事。
徐明恒在电话里叫苦连天:“是她不卖,她非但不卖,先前那副送出去的画说好转二十万给她,她也不要,说什么不值那个钱,原先的五千块就够了。”
谢昭年云淡风轻道:“你不是一贯喜欢强买强卖?”
“拜托你不要这么带有色眼镜看我,我可是很纯良的一个人。”
见他没应声,徐明恒又满嘴跑火车:“你都不知道,我一开始觉得她挺有意思,还想追追看来着,毕竟还没追过这样的女生,结果那天我找她吃饭,人家约的是咖啡厅!说什么好谈事情,还知道我喜欢御姐,打断所有暧昧的可能。啧啧!我这叫出师未捷身先死。人生头一次!”
谢昭年对此的评价只有一句:“说重点。”
“这难道不是重点,你就这么冷漠?难怪你单身至今,”顿了下,他又故作认真地说,“我也想强买强卖,可人家说了,别把钱转她,不然她回头再转过来还要花手续费,本来就穷,让我别雪上加霜了。”
谢昭年沉默。
他长长叹了声气,故作哀怨:“我还以为她手段高深,故意吊我呢。结果半个溪过去了,也没见她找我。看来是我以小人之心夺君子之腹了。”
回应他的,是嘟嘟嘟的通话声。
徐明恒看着被挂断的电话,一头雾水,打开微信连发一串问号过去。
谢昭年摁断电话,看到徐明恒发来的微信,没点开,他径直回到前院。
奶奶柳依棠朝他招手:“来看看这几张照片,看有没有中意的,我跟人家姑娘给你说说情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