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嗯。”
“哪来的?”
“跟邵锦成借的。”陈永峰没有提邵爷爷。
“你认识字?”
“嗯,最近学了一些,也学会查字典了。”
“你看这些有用吗?能当饭吃吗?”
“。。。”
“你有看书的时间,不如多帮你奶干些活,这玩楞看完有啥用呢?你以后别合计我能送你上学,我没那个闲钱儿。”
见父亲主动联想到上学的事情,关于上学这件事,陈永峰还是想给自己争取一下的,“爸,听说上小学不用交学费。”
“你合计啥呢?不用交学费,别的不是钱?你买笔不?买本不?你上学不干活那家里的活,还有过几年你能赚工分儿了,那工分儿咋办?我去替你赚去?你念那几年书,认识几个字,有啥用?”
陈永峰知道跟父亲讲不通了。
“拿走拿走,别让我这看见这玩楞,看着就烦,生来就是土里刨食的老农民,搞这些干什么玩楞。”
说着,他狠狠地把《三国演义》一扑搂,从炕上扒拉到了地上。
如果陈永峰不要求上学,他是不会这样的。
他觉得,把那书打到地上,就像是把儿子的梦想打到地上,可以让他趁早断了念想。
陈永峰呆在原地,陈默扒着炕沿下地,默默地把哥哥最珍惜的书捡起来,仔细拍干净上面沾到的灰土。拿到炕稍那边,放在离陈建国最远的地方。
陈建国没心情多搭理这两孩子了,他这些天又干活又吃不饱,跟陈永峰生这一下气,他都觉得心脏蹦蹦地跳,像是要跳出胸膛。
“这几天不惜得搭理你,等发完救济粮的,看我不打死你。”说罢,陈建国脱鞋上炕,往儿子给铺好的被窝里面一钻,闭眼就睡。
陈默拉了拉哥哥的手,“哥,睡吧。”
“好。”
他又带着妹妹去洗了洗小手小脸,然后带着她上炕睡觉。
‘哥,再坚持几个月,春天来了,你就可以看见未来的希望了。’
这一晚,陈默一直拉着哥哥的手入睡。
——
隔一天之后的下午,陈永峰带着陈默,从山上往家回。
陈默此刻站在堆的有些高的柴火树枝上面,她双腿岔开,站在树枝之间,身体微俯,双手紧紧抓着树枝。
陈永峰一起拉着爬犁与她,她这样站着,快乐地‘飞’,头发随着风飞舞,像是站在马背上的小战士,也像是揪着龙王毛发在浪里飞奔的小神女。
这是好说歹说,哥哥才同意让她这样玩的,他一直怕她抓不稳,会跌下去。
而在山上,她刚刚给哥哥喝了灵液、吃了佛慈丸,所以此刻让哥哥释放体力,对他身体更好,灵液与佛慈丸的作用会更快更好的发挥。
一举两得,兄妹俩都玩得开心得不得了
陈永峰拉着爬犁与妹妹跑了好久,一口气从山脚下跑到屯子边。
如果不是陈默喊住,他还能继续跑。
现在大家都饿得半死,如果被屯子里面的人看见,哥哥体力可以同时拉着爬犁与自己,这样奔跑,必然会引起侧目。
这种时刻,低调是第一要务。
陈永峰把她从树枝垛上抱下来,她乖乖跑去爬犁后面,像以前一样,帮着哥哥在后面推,虽然完全没有必要。
要说,陈老太太想办什么事的时候,管它成不成的,那效率还是高的。
她说去找冯保山之后,隔了一天,冯保山就来回话了。
兄妹俩是跟冯保山前后脚进门的。
陈老太太见冯保山这么快就来回信儿了,知道这是对方也很急了,心里不免有些得意,看来多领一份救济粮的事情稳了。
她把冯保山让到炕头坐。
兄妹俩对于父亲再娶的事情都很在意,所以去西房山放好爬犁,也进了东屋,陈永峰抱着陈默,还是坐在炕稍的角落里面。
“大妹子,真是辛苦你了,为了俺家的事跑来跑去。”
“好说好说。”冯保山的脸上露出得意的笑,“这也都是给俺自己积德的事情,这附近哪个屯子的事,俺可都是上心的。”
陈默手指绕着衣服上的扣子在玩,哼,积德不一定,做损倒是肯定的,经这个老太太手,被男人跟婆家逼死的可不是没有,在这个婚姻吃女人的时代,她冯保山可是个刽子手。
“是啊,这附近哪个屯子的大事不都是指着你。”陈老太太现在心情好,那都是捧着唠。
“陈家老姐姐,你昨天找了俺之后,俺立马就去了大杏树屯,你家的事啊,俺可是最上心了,这腿都给俺跑细了。”
陈老太太笑了,陈默知道,这老太太现在可是皮笑肉不笑,她应该已经在烦躁了,在讨厌这个冯保山怎么场面话说起来没完了。
陈默发现,这种时候,坐在哥哥的怀里观察别人,真是有意思。
“老妹子,你可真是积了大德的人了。那,那边咋说的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