郑胜利没忍住道:“朱副主任,您别看李源同志年轻,他可是中西医兼修的医学奇才。西医如何目前我还不知道,但他的中医针灸,是施今墨施老都亲口称赞的。”
朱祥和这个级别的干部显然是听说过施今墨天下第一医的名头,无他,就凭中枢保健组里唯一的中医专家,施今墨的大名在高级干部中无人不知无人不晓。
而施今墨都称赞的奇才,那可真是了不得了!
李源扯了扯嘴角,道:“朱副主任,我们领导这是帮自家人撑场面呢,我在针灸上或许小有所成,但奇才之名真当不起,施老当面我也解释过,最后老人家迫于维护我的体面,说了句我是诚实善良的‘仁医’。
因为我一直帮免费帮街坊邻居看病,后来因为人数太多,就收了些白面,又将白面分给了烈属。其实总共也没多少,真有人较真算一算,估计加起来都不到一千块钱,着实当不起施老说的‘仁医’二字,他老人家就是爱护晚辈。
论真实水平真实贡献,我差远了……这次来就是跟各位老师前辈们学习的。”
活要好好干,但帽子就不用戴了。
戴上了奇才的帽子,回头大庆指挥部直接给上面打报告,调他常驻油田回不了京了,那还不完犊子了?
要是没结婚生孩子前,真把他按在这也不是不行,天高皇帝远的,即便十年风云跌宕的时候,这里也算安稳。
有吃有喝有玩儿的,日子也能活的自在。
可如今老婆孩子都在京,他真做不到那么高的觉悟,抛家舍业来奉献。
所以很真诚的讲出了“事实”……
众人们显然更愿意相信他说的这些,包括同来的医生们,但对李源的好感有增无减。
这么一个自抛根底的诚实孩子,确实应该爱护些。
热闹散尽,各自退去。
可能是因为照顾京城来的医疗专家,所以每人分配了单间土房。
这太难得了,因为东北这边冬天都是烧大炕,一大家子大通铺上男女老少躺十几人的都有,客人来了再挤一挤。
像单人单炕这种,本地人估计都睡不惯。
眼下虽然一排房间的火炕是互通的,但隐秘性大大加强了。
李源倒是松了口气,他一身的秘密,可不好让人知道。
草草洗漱了下,李源困顿的躺在热腾腾的炕上犯困。
屋外朔风凛凛,大概是那位马家窑老队长说的大烟炮来了,呼啸的声音确实有些恐怖。
但有意思的是,躺在厚厚的土屋子里,脊背让火炕烤的火热,听着外面鬼哭狼嚎的风声,心里居然挺有安全感。
真是一种难得的体验,也不知道明天能不能推开房门,会不会被和房子一样高的雪曾给封死了……
就着呼啸风声,李源缓缓入眠……
也不知过了多久,李源总觉得听到一阵不大对的动静,好像不是风声。
他睁开眼,侧耳仔细听,果然就听到一阵急促的叫门声。
他一个激灵爬了起来,三两下穿好衣服,走到门口大声问道:“谁?”
外面传来郑胜利的声音:“李源,快出来,有急诊!”
李源松了口气,转身拿上药箱背上,方打开了房门。
“呜~~~”
一阵强风夹杂着如砂砾般粗糙的雪粒铺面而来,打在脸上生疼。
风力之大,连嘴都张不开。
李源赶紧将房门关上,不然冷气灌一屋子,回头就不好睡了。
今天接他们过来的后勤部干事肖照成大声道:“二号井发生事故,有大量工人受伤,工人医院那边急需支援,等救完人再回来睡……”
李源二话没说,跟着队伍在伸手不见五指的大风中向前挪移前进。
从住处到工人医院不到五百米,一行人走了足足半个小时,这还是有本地人带路的,换一群京城刚来的,非得迷路冻死在雪窝里不可。
等到了简陋的工人医院,就见到处都是伤员。
都是医疗领域内的行家,都不用多沟通什么,就迅速归位,简单聊两句大部分人就开始反客为主,掌握起医疗岗位的主动权。
本地的医生们也心甘情愿,跟在大拿身边学习的机会并不多。
李源也参与其中,但其实能起到的作用不大。
手术室不可能让给他,所以也只能干一些清洗伤口然后包扎的事。
没一会儿,就听到门口处传来一阵轰动:“王主任来看伤员来了。”
王主任,能在大庆有这么大影响力的,应该也只有王进喜一人了。
好多工人就如同在外面受了委屈的孩子一样,眼巴巴的看着大步走来的人。
相貌很普通,黝黑的脸就如同一名平凡的农民。
但就是这个农民,靠肩扛手抬,将采油井设备装了起来,为摘掉中国贫油国帽子立下了汗马功劳。
“情况怎么样了?”
王进喜带着甘州口音的话很有力,传进许多人耳中。
原本有些颓然气的工人们,几乎一瞬间如同打了鸡血一样支棱了起来,不是一个两口,是露面的所有工人,纷纷回应道:“王主任,没事,我们还能干!我们现在就回去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