邹父和邹母却还是风风火火,不见一点疲态。
来的人越来越多,元棠居然还发现这里晚上竟然形成了一个小夜市。
先是来了几个冰棍车,晚上在这边叫卖冰棍。毕竟除了这些吃饭的人,也有一些人是来看灯的。
没错,就是看灯。
元棠买的小灯串没花多少钱,但是谁让这边的树木多呢?
几十棵树上面都挂了灯,远远看去实在漂亮,于是很多附近的人在家里吃完了饭,就带着孩子过来转悠。
元棠挑的这栋写字楼前面是开阔的平地,晚风吹过来,彩灯摇摇晃晃,把那些小孩子都看的一楞一楞的。
孩子多了,看见冰棍车就想要。
连带着很快就有人在这里卖起了小零嘴。
棉花糖,爆米花,小糖块……
没人会不喜欢这样的热闹,元棠甚至在这里找回了一点上辈子摆摊的烟火气。
她经常和胡燕下班之后在楼下转悠,吹吹风,吃点饭。
这天元棠在楼下看到有人在卖玩具,新来的摆摊小贩束手束脚,一脸的老实巴交。
她摊子上的玩具就是些七巧板,华容道,还有些魔方之类的,除开这些,还有几个塑料小鳄鱼。
元棠远远看着就觉得眼熟。
走进了一问,果然是附近那家玩具厂。
“你这是从厂子里批发的?”
小摊贩眼神一暗:“不是,是我们厂子现在发不出工资了,厂长说把这些玩具抵工钱。”
元棠:“发不出工资?”
她记得上辈子,这家厂子虽然过了九五年之后艰难维系,但还是延续了很长一段时间的,这段时间,按理说这家厂子不至于现在就落魄到发不出工资吧!
元棠想要再问,却已经有小孩聚了过来,惊喜的问价钱了。
她看哪个小摊贩也顾不上回答,于是就心事重重的出来。
胡燕此刻手里正举着一串棉花糖吃的起劲,随口问道:“你怎么了?”
元棠摇摇头:“没怎么。”
话是这样说,但元棠心里还惦记着那家玩具厂。
于是第二天,元棠就早早开了车到公司,然后步行去了那家玩具厂。
越靠近玩具厂,眼前的景色就越熟悉。
元棠走了二十多分钟,终于到了地方。
童佳玩具厂,她曾经打工了好几年的地方。
元棠站在大门外感慨万千。
童佳玩具厂之前是隶属于浦东某个大国营厂子的下属工厂,原来的名字叫浦东塑料三厂,后来专门做玩具之后改的名字,经营范围也不再仅仅是塑料制品,有时候也做一些铁质和木质的玩具。
元棠上辈子刚来的时候,童佳玩具厂在本地还有一定的名气,尤其是厂子里产出的一种塑料小鳄鱼,在沪市和其他地方都销的很好。
但随着浦东的发展,以及上游单位的重组拆卖,童佳玩具厂内忧外患接踵而至。后来被人收购转成私人厂子。买走之后,这个玩具厂也只不过风雨飘摇的坚持了几年时间,最后还是在港岛回归那年倒闭了。
童佳玩具厂倒闭那一年,她只辗转了半年多就离开了沪市回了老家。
对于童佳玩具厂这七八年的起伏,再没有比她更清楚的了。
元棠站在门口,打量着进出童佳玩具厂的人。
此时的童佳玩具厂,基本没有货车出入。就连门口的门卫也不见踪影。倒是有零零散散的工人进出,个个都背着麻袋,显然是从厂子里拿了货出去卖。
正当她准备进去的时候,一个意料之外的人出现在大门口。
陈珠低着头,匆匆忙忙的往厂子外走。
“陈珠!你走那么快干什么!”
明明才二十的年纪,陈珠眉眼间就已经有了深深的疲惫,眼白浑浊,像个饱经沧桑的老人。陈珠跟别的工人一样,背着一个大大的麻袋,把她的身躯压的弯下去。
听到身后四十多岁的男人喊她,陈珠跑的更快了。
那男人喊了一会儿看喊不住人,于是一跺脚:“跑个屁啊,一天到晚着急着回去赶命吗?”
“乡吾宁!”
给脸不要!
他也不着急回去,在门口点了一根香烟,吞云吐雾的。嘴里骂着陈珠不知好歹。
元棠不防在这里遇到了陈珠,两人自从那个暑假一别,后来的日子里再也没有见过面。
上次听说她的消息还是胡燕说看见陈珠的对象带着她在买衣服,那现在的陈珠为什么会一个人出现在童佳玩具厂?
元棠想不明白。
这一点和上辈子有着本质的出入,上辈子她和陈珠是一起来的童佳,只是陈珠没有待多久就走了,反而她在这里待了好多年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