胡燕干着活,左耳朵进右耳朵出。
胡母说着说着抹起眼泪:“你跑那么远,我要有个三长两短,你都赶不上回来看我最后一面。”
胡燕:“哪儿就论这个了?你今年连五十都不到!”
胡母今年才四十八,怎么也说不上老。
在女儿面前,胡母没有那么拘谨,她振振有词:“村里那谁谁,下地时候就一头栽倒没救回来。还有那谁,也是的,刚过五十人就没了。你咋不说我啥时候出个万一?”
胡燕:“哪有万一?你要是觉得不放心,这样好了,等年底我给你接市里去体检一下。早发现早治疗。”
胡母气的脸颊扭曲:“我不去!谁好端端的人去医院?这不是咒我呢吗?”
胡燕无奈:“妈,你别不讲理,我大哥一出门就是半个月一个月,我二哥以前干小工也是三五不着两的。合着你不担心见不着他们俩,我去个市里你就担心见不着我最后一面?”
胡母:“那不一样!”
具体怎么个不一样,胡母心里明镜一般,就是口笨说不出。
胡燕洗着衣服头也不抬:“妈,我知道你什么想法,不过我跟你说明白。我这几年是不考虑嫁人的,你别想着给我留身边就能让我随便相一个结在近处。”
“大哥二哥都年富力强的,这眼看就要结婚过家人,你也不老,我就算是留在村里,这几年你能顾上我什么?大嫂这边没个三四年你腾不开手,马上二哥也要有孩子。这前后五六年,你都是围着大哥二哥转。”
“国家都提倡晚婚了,你就别着急我的事,先把我大哥二哥这边忙完再说吧。”
胡母被胡燕的话堵的没办法,如果胡燕大吵大闹,她倒是有说头了。她养女儿这么大,等到老了她能真不管自己?可胡燕就没说养老的事,只是摆事实讲道理,说这五六年她要为老大老二家忙。
话是对的,就是听着臊人。
好像是她光顾着两个儿子,到时候养老就指望女儿了一样。
胡母纠结了一会儿,扭扭捏捏说道:“我可没说到时候要赖上你啊,哪有跟着姑娘家养老的。我就是想着你远嫁容易受欺负,想让你嫁在近处。”
胡燕:“是是是,我知道。但我这五六年是不想的,你别催我,你催我我就不回来。”
胡母着急:“五六年?太久了!”
胡燕现在十八,再过五六年不就二十三四了?这个年纪在乡下已经是偏大。
胡燕摆出一副没有商量余地的态度:“就五六年,国家都提倡二十五再结婚呢。”
五六年时间,足够她闯个天地出来,到时候她就不信她妈还能左右她。
胡母急,偏偏又说不动女儿。胡燕适时拿出一百块给她。
“妈,我在市里干活有工资的,虽然不多但也能过下去。你就别管我了,我保证两个月回来看你一次行吗?”
胡母拿了钱,最后还是叹了口气,指头摁在胡燕脑门上:“你啊。”
胡燕总算是在胡母这里过了关。
但紧跟着两场席面,又把胡燕搞的一肚子气。
胡燕的大侄子在胡青回来后终于有了名字,叫胡凯旋。
胡凯旋的满月宴开了二十桌,比起上次胡青结婚寒酸了不少,但还是有很多人捧场。席面上作为准二嫂的苏红也来了,随了五块钱礼,吃完饭就走。
等过了两三天胡明结婚时候,苏红的爹妈先来看了两眼就否了婚宴设置。
理由很简单,老大老二前后脚,应该比着老大那时候的婚宴配置来,也不知道苏红那天来满月宴是怎么打听的,细节都知道了。
胡明算是抓了瞎,要知道胡青结婚那会儿家里可殷实,他妈拿出来好几百,胡燕分给他妈的那两百多后来都加进去了。
烟酒都不是一个档次的东西。
这会儿让他去加钱弄,他上哪儿去弄?
胡母倒是想要给,可家里的钱被范娟捏着呢,她能拿出来的就只有胡燕给的一百块。
范娟那儿这回再想混过去是不可能了,胡明找了胡青,不知道说了啥,当天下午胡青就抢了存折取了一千块给胡明。
胡明提高了烟酒档次,终于顺利能把心上人娶回家。
结婚当天一切都好,范娟却带着孩子回娘家去了。
胡青拿走钱是一点,再有就是结婚当天胡明不知道从哪儿弄来一辆车!
那亮闪闪的小车一出,苏红面上是有光了,可范娟挂不住脸了。
平平都是一家的媳妇,胡青接她就是自行车,换了弟媳妇就是小轿车?
范娟要气死了。
这一对妯娌,还没真正的真刀真枪干过一场,就已经交上手了。
胡青一看这样子,本来还想着是不是能再坚持坚持不分家的念头也彻底打消。
胡明也跟他有了隔阂,当天办完事就带着苏红去县城了。他在城里租了两间屋,摆明态度是打算住在城里。
胡青去范家把范娟接回来,新婚的胡明和苏红也到场,一家人终于正儿八经的说起分家事宜。
房子胡明不要,地则是按照村里分的,该是多少是多少。家中三间房子归了胡青,胡青连着三年,每年补给胡明三百块。
胡母的养老暂且不提,初步考虑是两个儿子轮着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