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哀家就知道你一定有办法,好孩子,来哀家身边坐。”
梅娘行过礼,走到太后身边的锦凳坐下。
太后亲自握住她的手,问起那酸梅鸭的做法,梅娘并不藏私,一五一十地讲给太后听。
见她行事大方,为人妥帖,太后看她越发满意。
“你这次立下大功,想要什么赏赐?”
梅娘忙道:“皇上已经说过要赏民女一块匾额,娘娘若是再赏赐,民女实在是当不起这样的厚恩。”
“皇上赏的是皇上的,哀家赏的是哀家的,那怎么能一样?”太后想了想,笑道,“要不然,哀家赏你一桩婚事如何?”
没想到太后忽然说出这句话,梅娘顿时闹了个大红脸。
见她羞怯不言,太后越发笑了起来。
“罢了罢了,不逗你了,来人,去开了哀家的库房,哀家要亲自带梅姑娘选首饰和料子。”
梅娘想开口回绝,却被太后不由分说地拉起就走。
“就当是哀家提前替你攒嫁妆了,你可不许推辞!”
梅娘拗不过,只好跟着太后去了。
慈宁宫的库房高大宽敞,里面又隔出无数房间,不知都放了什么,一眼望去都看不到头。
等宫女们捧着绸缎首饰等物一排排走出来,梅娘更是看得眼花缭乱。
“太后,这实在是太多了……”
太后随手翻开一个锦盒,里面的赤金红宝头面金光灿烂,璀璨夺目,晃得梅娘几乎睁不开眼睛。
“哀家老了,这些颜色新鲜的首饰绸缎,留着也用不着,还不如赏了你们这些年轻姑娘,多做几身好看的衣裳,哀家看着也高兴。”
见梅娘踟蹰不前,太后索性直接替她做了主。
“将那云光锦、笼月纱、妆花缎、遍地金这些料子,捡那大红、珊瑚粉、秋香、葱绿、水蓝这些新鲜颜色的,每样装十匹。红绿宝石、猫眼玛瑙这些拣好的一样装一匣子,各色头面每样十套……”
“把放着珊瑚盆景的房间开了,端二十盆五尺以上的,给梅姑娘放箱子里……”
“放插屏那屋子也打开,哀家记得过年时候得了几个螺钿花鸟的,正适合给梅姑娘摆着玩……”
眼看着一盒盒一箱箱的东西搬出去,梅娘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。
知道的说是太后给她赏赐,不知道的,还以为太后给她办嫁妆。
想到方才太后说的婚事,梅娘又是不安又是期待。
看太后的意思,是不是不会反对她跟顾南箫在一起?
如果是这样,那她就能放一半的心了。
梅娘胡思乱想着,忽然发现外面的天已经黑透了。
她连忙上前说道:“民女多谢娘娘厚爱,只是这会儿天色已晚,民女还是先出宫了。”
太后选得意犹未尽,几乎忘了时辰。
被梅娘这么一提醒,她才回过神来。
“怎么这么快就天黑了,那哀家就不留你了,来人,把东西装上,送梅姑娘回去。”
库房内外又是一番忙乱,太后亲眼看着宫女们将东西一样不落地放好,这才带着梅娘出去。
才走了几步,就见一个小内侍飞一般地从宫门外跑了进来。
看到太后和梅娘,他扑通一下跪倒在太后面前。
“启禀娘娘,方才奴才去宫门处传车,守门的侍卫说四面宫门全都落锁了,任何人不得出宫!”
太后一怔,下意识地瞟了一眼滴漏。
“怎么才天黑就落锁了?”
“奴才不知。”内侍想了想,又说道,“不过奴才一路回来,都没看到什么人,路过的宫殿也都落了锁,连灯笼都没挂。”
天黑了却不挂灯笼,也没有人来人往,虽然四处都是一片宁静,太后却总觉得心里不太踏实。
她转过头看向梅娘,温言道:“无妨,是哀家忘了时辰,倒耽搁了你出宫,你就留在宫里宿一夜吧。”
事已至此,梅娘只好答应下来。
太后看重梅娘,宫人们自然也待她十分殷勤,不等太后吩咐,就有人收拾出了房间,里面的被褥衣裳盆桶摆设一概都是崭新的,连胭脂水粉也一样不落,不过片刻功夫就收拾好了。
太后费了这半日的神,颇有些困倦,只是还记挂着方才的异常,便吩咐宫人出去打探消息。
可出去打听消息的几拨宫人却如同泥牛入海,离开慈宁宫就一直没有回来。
太后实在抵不住困意,就先去睡了。
梅娘第一次在宫中过夜,颇有些不习惯,只卸了簪环,便合衣卧在床榻上。
窗外的灯笼散发着朦胧的光芒,屋内燃着不知什么名字的香,明明是该昏昏欲睡的时辰,她却怎么也睡不着。
不知道这会儿顾南箫会在哪里,是在宫里还是宫外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