谢华香想到外头那张挂着贵客清场的牌子,顿时肉痛不已。
怎么每次来南华楼,她都要被狠狠宰上一笔?!
谢华香强忍心疼,装出一脸关心的模样。
“你既出来了,可有落脚的地方?要不你去我家里住吧?”
把史玉娘弄到眼皮底下看着,她才能放心。
可史玉娘是吃过大亏的人,哪里肯就这么跟她走?
“不用了,我还要回家看看,家里还有不少东西没收拾呢。”
史玉娘本是随便找个借口,谢华香却想到她提起那个账本,越发放心不下。
“那……要不要我去帮忙?”
她本想借机打听那账本在哪儿,史玉娘却觉得她是步步紧逼,不由得烦躁起来。
“你能帮什么忙?赶紧回去准备进宫的事吧!等你进了宫,记得想办法出来看我!至少一个月一次,可别逼我打上门去,跟你撕破脸皮!没听说过一句话嘛,舍得一身剐,敢把皇帝拉下马!你要是不让我好过,你也别想过你的富贵日子!”
听到她毫不掩饰的威胁的话语,谢华香不禁咬紧了牙。
“你放心,我一定不会忘了你的!”她从牙缝里迸出这句话,随后赶紧掩饰着说道,“时辰不早了,咱们早些回去吧,你有事只管去谢家找我。”
史玉娘这才点了点头,起身随着她一同离开。
直到两个人的脚步声消失在楼梯那边,顾南箫才缓缓出了口气。
而一旁的祁镇,早已是面色铁青。
自从隔壁传来史玉娘喊谢华香名字的那一刻,祁镇就听见了。
最初他还以为是顾南箫把谢华香也请来了,想要给自己一个惊喜。
谁知他刚要起身出去,就听到隔壁传来了一阵阵打骂声,其中还掺杂着女子的哭叫声。
这声音他十分熟悉,就在前几天,他还亲耳听到过这个娇柔得让人怜惜的声音。
可是此时此刻,在听到这个声音,他心里却再也没有半分旖旎。
不过犹豫了片刻,他就听到了史玉娘和谢华香的那一番对话。
偌大的南华楼里几乎没有旁人,两个女子在隔壁说了什么,都一字不落地进了他的耳朵里。
祁镇越听越是怀疑,越听越是惊讶。
到底是曾经耳鬓厮磨的人,谢华香的声音,他是万万不会听错的。
他从未告诉过她自己的真实身份,谢华香到底是从何处知道的?
她,又是从何时知道的!?
很多事情不能细想,越想越是心惊。
直到二女离去,房间里恢复了安静,他才意识到自己都听到了什么。
祁镇再不复方才的轻松自在,一张俊雅的脸庞沉得仿佛能滴出水来。
他看向身旁的顾南箫,目光十分复杂。
“这件事,是你安排的?”
祁镇不是傻子,他想到自己昨日跟顾南箫说过要纳谢华香为妾室,顾南箫就主动请他来南华楼吃饭。
他并没有告诉谢华香,可是谢华香却出现在了南华楼,还说出了那样隐秘的事情。
世上哪有这么巧合的事?
见祁镇紧盯着自己不放,顾南箫肃然站起身来,端端正正地向他行礼。
“是。臣实在不愿看殿下被蒙蔽,便做了这样的安排,是非对错,还请殿下明鉴。”
祁镇凝视他半晌,才深深地叹了口气。
“我知道了,你不必这样小心。”
他沉默片刻,忽然自嘲地笑了笑。
“所谓忠言逆耳,我今日才深刻体会到这个词的意思。你从前多次规劝我,我却一直不以为然,现在想想,的确是我太轻信旁人了。”
顾南箫低声说道:“殿下光明磊落,宅心仁厚,哪里想得到那些阴险手段?对方又是步步经营,小心设计,着实让人防不胜防。”
祁镇不由得点点头,拉着他重新坐下。
“箫儿,你总说我话本子看多了,总把话本子里的事情当真。现在想想,你说得都没错,没想到我竟被一个小女子骗得团团转,还以为真的找到了什么红颜知己……”
祁镇笑容苍凉,拿起了一旁的酒壶。
方才只顾着吃菜,这会儿他却没了胃口,只想借酒浇愁。
顾南箫并不阻拦,只陪着他连喝了几杯酒。
滚烫的酒搁了这半天,早已凉透了,冰冷的酒水下肚,祁镇的头脑却越发清醒。
“箫儿,你办过那么多案子,是不是早就觉得她不对劲了?”
从前祁镇用假身份跟谢华香来往,觉得这种感觉新鲜又刺激,现在得知谢华香其实早就知道了自己的身份,那些曾经所有的甜蜜,瞬间都变成了令人不齿的阴谋诡计,祁镇在大怒和伤心过后,便渐渐恢复了理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