虽然觉得梅娘说的话太过狂傲,可想到她很有可能帮自己搭上顾南箫和靖国公府,谢明昌还是忍下了骂人的冲动。
“你仔细说说,今日你在南华楼都做了什么?”
谢华香不敢隐瞒,便将自己带了一匣子猫眼去送梅娘却被拒绝,后来拿出咖喱粉,梅娘才肯理她的事情详细说了一遍。
谢明昌越听越奇,忍不住问道:“那个什么咖喱,她当真做出来了?”
谢华香点点头,想到咖喱牛肉的卖相,她不禁难受起来。
“就是做出来的咖喱牛肉,看着……有点儿恶心。”
谢明昌没有注意她说的话,而是若有所思。
“这咖喱粉我问了无数厨子,连宫里的御厨都不会做,这小厨娘是怎么知道咖喱的?她还能做出菜来,果然是有几分真本事……”
他自言自语了几句,不满地看向谢华香。
“什么恶心?我看你就是矫情,连太子都说她做的菜好吃,你怎么就吃不下去了?我看,就是我太娇惯你,把你养得这么娇气,连南华楼的吃食都挑剔上了!”
那可是谢家商船从海外带回来的调料,旁人想吃还吃不到呢,这个丫头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!
谢华香不敢顶嘴,只得默默低下头。
谢明昌越想越气,提高声音说道:“说你没用,你还真是没用!我教导你多少回了,与人相交要投其所好,喜欢听好话的就多说几句奉承话,喜欢首饰的就送她金银宝石,喜欢书画的就附庸一下风雅,这有什么难的?”
“你拿着这咖喱调料送去给武梅娘,这本该是好意,你该向她虚心求教才是,怎么还敢用激将法?武梅娘骂你都是活该!”
别说梅娘骂她,连他这个做爹的都想骂她。
这么好的机会,竟然被谢华香这个蠢货给毁了!
谢明昌把谢华香骂了个狗血淋头,最后才说道:“看来指望你是不行了,还得靠我这个做爹的亲自出马。”
他把那匣子猫眼石收了回去,脸上露出几分势在必得的自信。
“你不是说她喜欢银子吗?你不是说她还让咱们去吃海鲜吗?”谢明昌冷笑道,“不就是几百两银子的海鲜,有什么难的?我就不信,花了银子出去,她还敢不讨好我这个贵客?”
看着谢明昌的神情,谢华香欲言又止。
以她对梅娘的了解,这事只怕不是去南华楼吃几顿海鲜就能搞定的。
可是谢明昌已经说了她没用,她就算是想劝谢明昌,只怕他也是不会听的。
而且,她自己心里也升起了那么一点希冀。
或许等见到了谢明昌,梅娘就会对他们客气一些了。
毕竟,他们谢家可是堂堂皇商!
二月初的西山已然是一片早春的景象,山野间的树木纷纷迸出嫩绿色的枝芽,远远望去如薄雾般好看,此刻暮色微垂,那些早早开放的各色山花与淡红色的晚霞交相辉映,更是显得这夜色如梦似幻。
顾南箫所在的房间窗户正好对着大片的山林,此刻他伫立在窗前,似乎在欣赏美景,又似乎在思忖着什么。
金戈从外头走进来,见此情形,小心翼翼地说道:“三爷,晚饭送来了。”
顾南箫的沉思被打断,微微侧过头看去。
桌上摆放着琳琅满目的精致菜肴,一看便知是出自御厨之手。
是啊,太后与皇上双双出来散心赏景,饮食上势必会十分讲究。
可是他只扫了一眼便移开了视线,显然对桌上的饭食毫无兴致。
眼看着天色越来越暗,金戈只得硬着头皮上前。
“三爷,山里夜色凉,您在这儿也看了半天了,先歇歇吧。”
好在顾南箫肯听他劝,闻言并没有说什么,转身到书案前坐下。
金戈见他一坐下就伸手去拿案上的卷册,连忙抢上前接过了那几册卷宗。
“小人劝着您歇歇,您就别看这些东西了,多劳神呢。”
顾南箫蹙眉道:“说不定有要紧的事,你拿来我看看。”
金戈见他语气比平日和气,大着胆子说道:“三爷,太后娘娘是心疼您,这才寻了个由头带您出来,让您也能松散几日,可是您到哪儿都不忘了这些案子,还怎么散心呀?”
这话憋在金戈心里好几天了,这会儿才有勇气说出来。
天气和暖了这些日子,连宫里的太后和皇上都忍不住出来踏春赏景,可是自家主子倒好,哪怕是出来游玩也不忘想着案子,就好像对他来说,不管在衙门还是在西山都是一样,他不过是换了个地方办公事罢了。
顾南箫被他抢了卷册,听他苦口婆心说了这一大堆话,只得放下手。
“算了,那今晚就不看了。”
金戈没想到他竟然真的能听进去,顿时大喜过望。
自打主子跟梅姑娘在一起,这脾气可是肉眼可见地变好了。
他索性得寸进尺,陪着笑脸说道:“左右无事,那三爷您吃点儿东西?长夜漫漫,不吃东西可怎么行呢?”
顾南箫连看都不看那摆满桌子的菜肴一眼,习惯地说道:“行,你把饼干拿过来,我吃几块。”
听了这话,金戈笑容一滞。
“三爷,那匣子饼干……已经没了。”
“没了?”顾南箫眉毛一挑,“谁吃的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