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没错,就是我指使的,可这都是武梅娘逼我的!”
史延贵咬牙切齿地骂道:“她不过是个烧饼店的贱丫头,她拿什么跟我斗?这个恶毒的女人,连我女儿的亲事也不放过,她是要逼着我家破人亡!我绑了她都是便宜她了!”
顾南箫冷冷地看着他,又问道:“你指使赵五等人绑架武梅娘,意欲何为?”
史延贵哼了一声,说道:“不就是个小丫头嘛,大人倒是上心——”
“少说废话,问你什么就答什么!”一旁的金戈陡然打断了他的话,怒道,“再废话就赏你几个大耳刮子!”
史延贵是吃过苦头的,闻言便悻悻地低下了头。
“武梅娘的酒楼生意那么好,肯定挣了不少银子,我一个穷急了的人,什么干不出来?左右她一个没出嫁的小姑娘,就算被男人掳走也不敢声张,否则她的名声就彻底没了,她要是落在我手里,我要多少银子她都得乖乖拿出来!”
原来是史延贵这么做是为了让梅娘名声尽毁,再跟武家敲诈银子。
当然,顺便还能把仇给报了。
顾南箫抿紧薄唇,半晌才吐了一口气出来。
再次开口,他的声音已经恢复了冷静。
“你只是因为急着用银子,因为跟武梅娘有私怨,所以才会借机报复?”
史延贵恨恨地说道:“她毁了我的醉仙楼,害了我女儿的亲事,我真恨不能让这个贱丫头去死!”
顾南箫定定地盯着他,眼底波澜无惊。
“你要不要再仔细想想?这件事,真的只是你一个人谋划的吗?”
史延贵不假思索地说道:“难不成大人还怀疑我有同伙?我都这样子了,谁能跟我同伙?”
顾南箫淡淡一笑,说道:“你既然一心要保住你的同伙,那我也爱莫能助了,你是主谋,按照律法,掳人犯罪者,当罚一百板子,流放三千里。”
史延贵虽然没挨过板子,听到这数字也不由得吓了一跳。
再听说要流放三千里,他更是脑袋嗡地一下,顿时两眼发黑。
挨了一百下板子,只怕就要去掉大半条命,再走上三千里,他无钱无人,多半就要死在路上。
想到这里,史延贵不禁瑟瑟发抖。
顾大人,这是要他的命啊!
顾南箫居高临下地看着他,见他神色恐惧慌乱,才又再次开口。
“你这罪名虽重,好在两位姑娘都平安无事,并没有造成太坏的影响。”他清了清嗓子,似乎是无意中说了一句,“这判决从重从轻,还不是一句话的事?”
史延贵就像是垂死之人抓到了一根稻草,顿时瞪大了眼睛。
“大人饶命,大人饶命啊!”得知自己还有一线生机,史延贵立刻就换了一副嘴脸,连声求饶道,“大人,我有同伙,我也是被人利用的!”
他又不傻,做了这么多年生意,察言观色的本事还是有的。
他的命都落在顾南箫手里了,顾南箫何必要帮他,当然是因为他有可利用的地方。
顾南箫却不问了,只淡淡说了一句:“你慢慢想吧,过几日我再来问你。”说完便起身出去了。
史延贵眼睁睁看着他走出去,顿时心急如焚。
顾南箫的话是什么意思,不是想让他交待其他同伙吗,怎么说着说着,人就走了?
而且,他该交待谁啊?他哪来的同伙呢?
史延贵被狱卒带下去,回到了那个黑暗潮湿的牢房。
许是他刚才的表现还不错,这次他没有被绑在铁环上,连链锁都没有带,狱卒还给他送了半个凉馒头和一碗水。
史延贵胡乱吃喝了一通,便坐在稻草堆上,果然慢吞吞地想了起来。
顾南箫的意思很明显,要他再交出一个同伙来,就能帮他从轻判决。
问题是,他哪知道该去供谁呢?
他无意识地咬着一根稻草,皱紧眉头苦苦思索。
以顾南箫的身份,想要害谁那还不是轻而易举,为什么偏偏会找上他?说明顾南箫要的那个人,跟他的关系十分紧密。
想到这里,史延贵不由得苦笑。
自打史家被抄了家,他就成了倒霉的代名词,从前那些朋友都恨不能绕着他走,如今身边更是连个能帮忙的人都没有。
难道是他的妻女?
自从史贞娘跟梁家定了亲,就算是跟武家结了仇,不过史二太太和史贞娘都是女子,能有什么用?
如果不是他的妻女,那就是……
史延贵的眉头陡然松开,心却一下子沉了下去。
史延富父女行事高调嚣张,从不掩饰跟谢皇商和内侍的关系,只有这种人才会是顾南箫的目标吧?
可是内侍……哪是他得罪得起的?万一自己说错了话……
史延贵用力摇了摇头,他提醒自己,如今他已经是自身难保,落在顾南箫手里,他根本就没有其他的选择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