顾南箫看向梅娘,见她裹着自己的黑色披风,越发显得一张脸白皙小巧,满眼满脸都是焦灼不安。
顾南箫放缓声音,说道:“这里冷,我们进屋等吧。”
梅娘却摇摇头,小声说道:“我……还是出去等吧。”
这会儿她回过神来,猜到顾南箫如此大动干戈,或许是为了她,心里便十分过意不去。
周家更是因为她的路过,平白受了一场无妄之灾。
周家人自然不会拒绝她和顾南箫在这里等杜秀的消息,可是经过刚才那一场,她实在不好意思在周家待下去了。
顾南箫倒没想到这一层,见她不肯,便说道:“也好,那我先送你回去。”
梅娘惦记杜秀,哪里肯回家,刚要拒绝,却听顾南箫继续说道:“方才金戈去过你家了,你家里人得知你不见了,这会儿应该会很着急。”
梅娘不知道武大娘他们已经听说她们出事了,想到家人们这会儿肯定在心急如焚的等消息,她不由得点点头。
梅娘转向周帽,向周帽父母等人深深行礼。
“今日都是我连累了大家,还请各位见谅。”
周家人哪里肯受她的礼,连忙摆手说没事,不必放在心上等话。
梅娘跟着顾南箫一前一后出了周家的大门,顾南箫先上了马,接着便将手伸向她。
“上来。”
看着面前指节分明的大手,梅娘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。
“我……这离我家不远,我可以自己走回去……”
话还没说完,就听顾南箫说道:“这会儿太冷了,你不担心自己着凉,我还——”
他陡然抿紧了唇,将后面的话咽了下去,而是重复道:“上来!”
这一次,他的声音中带着几分不容拒绝的语气。
梅娘只好伸出手,顾南箫轻松地一拉,便将她拉上了马。
顾南箫双臂环过她,抖了抖缰绳,马儿嘚嘚向前而行。
梅娘本有些害怕,可顾南箫的手臂恰到好处地将她圈在怀里,她身后便是他坚实的胸膛,将她整个人护得稳稳的。
许是怕她不习惯,顾南箫勒着缰绳,只让马儿慢慢地往前走,生怕她受到一点儿颠簸。
很快,短短的路程就走完了。
顾南箫扶着梅娘下了马,送她走到武家门口。
外头封着街,武家的大门也紧闭着,梅娘走到门口,就听到武大娘的哭声。
“都怪你们两个没出息的,好好的喝什么酒?要不然怎么能让梅儿自己去送杜秀!如今出了事可怎么办啊!要是梅儿有什么三长两短,我也不要活了!”
梅娘听见武大娘的声音,赶紧上前敲门。
“娘,我没事儿!我回来了!”
她才喊了一声,房门哗地一下就打开了。
看到果然是她站在门口,武大娘一把将她搂在怀里,哭得稀里哗啦。
“梅儿,你可算是回来了!可吓死娘了……”
刚才她急着收拾武鹏武兴吐的脏东西,忙完才发现梅娘和杜秀已经走了。
她有心追出去,又怕屋里只剩下两个醉猫和几个小孩子,离了她不行。
云儿倒是想去找梅娘,可武大娘哪里放心叫她一个小姑娘独自出门。
正担着心,忽然就听说金戈来了。
金戈面色凝重,问清楚梅娘和杜秀刚走了没多大一会儿,转身就上马跑了。
武大娘不傻,见金戈这副模样,就猜到是出事了。
那会儿就算是她想出去找梅娘也出不去了,外头到处喊着封街了封街了,谁都不许出门。
武大娘又是害怕又是着急,担心得在屋里团团转,无处发泄就拿起笤帚打了武鹏和武兴几下。
要不是这两个家伙喝酒,梅娘怎么会出事?
打着打着,她自己就脱了力,不由得坐在地上大哭了起来。
她的命怎么就这么苦,年轻轻的没了丈夫,辛辛苦苦拉扯几个孩子长大,好不容易过上好日子,梅娘又出事了!
连金戈都找上门了,这事儿肯定小不了!
直到看到梅娘回来,她才放下心来,随之而来的便是无尽的痛悔与心疼。
都怪她,要是她拦着不让梅娘出门就好了!
要是梅娘真的出了什么事,她可怎么活啊?
梅娘还是头一次看到一向凶悍泼辣的武大娘哭得这么伤心,不由得愧疚无比。
她扶住武大娘,柔声说道:“娘,我真的没事,你看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吗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