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们叫来各自的小厮,用女真话吩咐道:“砸,给我狠狠地砸!”
这些小厮都是他们带来的女真族人,个个彪悍骁勇,见几个主子个个面色愤怒,连原因都不问一句,直接叮叮咣咣地砸了起来。
史延贵压根就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,就见一群身穿女真服饰的人冲进来,把整个酒楼砰砰梆梆砸了个稀巴烂。
史延贵拦得住那个,拦不住这个,问他们话又没人理,好不容易才在桌子底下找到了缩成一团的朱占泰。
“朱厨子,这是怎么回事?他们怎么吃了饭就砸东西啊?这是你们女真族的规矩吗?”
可怜史延贵听不懂女真话,还心存侥幸,以为女真人吃得开心了就要砸东西庆祝。
朱占泰吓得瑟瑟发抖,几乎都要哭了。
“东家,贵人生气了!他们说菜做得不好!他们要砸了你的店!”
史延贵如遭雷击,整个人呆若木鸡。
什么?他们不是女真族的人吗?怎么会说菜做得不好吃?
难道是朱占泰做的菜不对劲?
一个大花瓶飞到史延贵头顶,砰地一声撞在墙上,瞬间粉身碎骨。
史延贵顾不得找朱占泰算账,他跌跌撞撞地跑出门,去喊巡街的官差。
这些女真贵族在店里砸东西,谁敢管?谁敢拦?连他这个酒楼的东家都不敢。
等到官差慢吞吞地走到醉仙楼,楼上楼下早已一片狼藉。
饶是如此,图伦和纳林等人依然不解气,硬是把朱占泰从桌子底下拽出来,劈头盖脸地臭骂一顿。
“就你这样的手艺,别再说什么会做女真菜了,给我们女真丢人!”
“趁早回家去,学个三五十年手艺再出来,要是还做不好,小爷还揍你!”
“要是让小爷在京城再看到你,就拿马鞭抽死你!”
朱占泰被吓得魂不附体,又是下跪又是磕头,好不容易才让图伦等人放过了自己。
图伦和纳林等人带着小厮往外走,正好看到在门外探头探脑的几个官差。
见图伦的眼神横扫过来,打头的官差立刻满脸谄笑。
“几位贵人别生气,咱们京城好吃的酒楼多了去了,这家不好吃,咱就再换!”
连朝廷权贵都会礼遇的女真人,几个小官差又怎么敢上前惹事?
图伦哼了一声,径直走到街上,接过小厮奉上的马鞭。
这会儿因为醉仙楼里打砸的动静太大,街上早就围了里三层外三层的人,都想知道醉仙楼又出了什么事。
图伦环顾了一圈人群,抬起马鞭指着醉仙楼的招牌,用清楚的汉语大声说道:“这家酒楼卖的女真菜,是假的!根本不好吃!谁要是敢来这里吃女真菜,就是踩我们女真的脸!”
听到图伦的话,人群中立刻响起了或大或小的说话声。
“我就说嘛,这醉仙楼以前也不是卖女真菜的地方啊,怎么忽然就卖上女真菜了!”
“我还想着过几日带家里人来尝尝女真菜呢,幸好今天出了这档子事儿,要不然咱们都被醉仙楼骗了!”
“就这?前几日的沙琪玛还卖一两银子一块呢!我呸!”
史延贵听到图伦的话,顿时两眼一黑。
若是旁的也就罢了,这些人可是货真价实的女真贵族,他们说醉仙楼的女真菜是假的,简直就是官方鉴定。
这个名头传出去,谁还会来醉仙楼吃饭!?
图伦等人扔下这句话,就上马飞驰而去了,只留下史延贵一个人面对着这一堆烂摊子。
官差见图伦等人走了,才一脸不满地瞪了史延贵一眼。
“史老爷,你们这开酒楼的伺候不好客人,惹得贵人生气,还叫我们来干什么?这不是给我们添乱吗?”
撂下这句话,几个官差便扬长而去,完全没有帮醉仙楼善后的意思。
史延贵只觉得胸前气血上涌,喉间腥甜,几乎要气得吐血。
他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,好一会儿才缓过劲来。
顾不得醉仙楼门口看热闹的人群,史延贵转身就去了图伦等人刚刚吃饭的房间。
说他们店的女真菜做的难吃,这他怎么能忍?他可是花了重金去建州请来的朱占泰,那可是真正的女真人,做得也是正宗的女真菜呀!
这其中到底出了什么岔子?
史延贵进了屋,抄起筷子就开始尝菜。
粘豆包做得不粘,酸菜做得不酸,蘑菇里还吃出了小石头?!
史延贵越吃越是生气,直接把筷子一摔。
他嗖地窜出了房间,直奔后厨。
“你们一个个是怎么买的食材,怎么做的菜?竟敢这么糊弄我!”
李厨子等人或者靠在墙壁上,或是坐在灶台上,闻言都是别过脸去,一副不愿意搭理史延贵的表情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