蔡妈妈见势不好,立刻给银钱使了个眼色,银钱赶紧出门去史家报信了。
蔡妈妈自己则上前一步,拉住了梁付氏的手,站在梁付氏和史贞娘中间。
“太太说的这是什么话?咱们奶奶自打进了门,哪点对不住梁家?再说那天的事也不能怪奶奶,是爷非要——”
得知唯一的儿子没了生育能力,梁付氏哪里还听得下去蔡妈妈的大道理。
她被蔡妈妈拉住手,一时挣脱不开,索性抓住蔡妈妈撕打起来。
“还有你这个狗奴才,别打量我不知道,你帮着你那个下贱主子,明里暗里让我们一家吃了多少亏?今天我就教训教训你,叫你知道谁才是这个家的主子!”
蔡妈妈在史家也是有头有脸的管事妈妈,此刻却被梁付氏拉住了拼命抽打。
偏偏对方的身份又是史贞娘的婆婆,她连还手都还不了。
好在身边还有金钱和雷婆子,上前帮着拉架,可是梁付氏受了这么大的刺激,哪是一般人拉得动的,几个人反而滚成了一团,都跌倒在天井的雪地里。
梁付氏挣脱束缚,索性骑在蔡妈妈身上打,一边打一边骂,连金钱和雷婆子都挨了好几下。
大雪天街坊邻居闲得无聊,听见梁家又打起来了,没多久墙头上就多了不少脑袋瓜。
要说这家人虽然搬来的时间不长,可是却三天两头有热闹看,给狗尾胡同的老百姓们提供了不少有趣的精神食粮。
就说这梁太太吧,天天出门以秀才的娘亲自居,又是拿腔作势,又是吹嘘自家多么富贵,这会儿却跟自家的下人打起来了,而且看起来生龙活虎,比做粗活的婆子都强壮有力。
梁鹏站在屋檐底下,瞅着几个女人打得浑身不是雪就是血,眉头皱得死紧。
眼看着梁家的血脉就要断了,他可没心情学梁付氏跟人打架。
房内只剩下梁坤和史贞娘两个人,一个趴在炕上面如死灰,一个站在地上两眼发黑。
史贞娘捂住嘴,强忍着震惊和大哭的冲动。
她的命怎么这么苦,嫁人这么久不能圆房,好不容易有了点希望,却又听说夫君不能人事的消息。
这个消息对她来说,无异于晴天霹雳。
她的脑子乱糟糟的,一时间怎么也平静不下来。
梁坤这个毛病,是刚得的吗,还是一直就有?
她回想起自己是怎么嫁进来的,越想越觉得疑点颇多,越想越觉得心惊肉跳。
她强迫自己定下神来,拖着沉重的步伐走到梁坤身边,慢慢坐了下来。
“你……”
她看着梁坤紧闭双眼,面色灰败,虽然不忍心,可还是把心里的疑问说了出来。
“你这样……你以前知道吗?”
梁坤正被郎中的话打击得满心颓废,就听到史贞娘怯生生的话语。
他猛然睁开眼睛,目光如利刃般刺向史贞娘。
史贞娘被他看得害怕,将身子下意识地往后缩了缩。
“你真的不知道吗?”
梁坤张了张口,却发现自己根本不想解释。
别人怀疑也就算了,那日两人明明已经成事,怎么史贞娘还能问出这个愚蠢的问题!
难道她是想让他拖着重伤的身体,再给她示范一次?
要是再来一次,那他就真的小命不保了。
这一刻,梁坤只觉得眼前这女人愚蠢透顶,他连看都不想看她一眼。
可是他这个反应落在史贞娘眼里,就成了默认。
史贞娘心里酸痛,只觉得满心绝望。
“梁坤,你为什么要这么害我?!”
若是梁坤早就有这个毛病,为什么要在婚前瞒着,为什么还要娶她?这不是害了她一辈子吗?
梁坤心里正烦,听了这话,抄起瓷枕就朝她砸了过去。
“闭嘴!你给我滚!”
瓷枕重重地砸在史贞娘身上,又骨碌碌滚在地上。
匆匆赶来的史二太太一迈进屋,看到的就是这一幕。
她又是惊怒又是担心,上前一把拉住了史贞娘。
“贞娘,你怎么样?身上疼不疼?”
被史二太太一连串的追问,史贞娘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被砸中的胳膊一阵阵的疼。
可是身上再疼,也抵不过她的心疼。
她一把抱住史二太太,哇地一声哭了起来。
“娘,我完了,我这辈子都完了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