听了这番话,史延贵兄弟俩哑口无言。
史玉娘的嫁妆到底是怎么回事,没人比他俩更清楚。
可是当着顾南箫的话,他们当然无法说出真相。
史家东西丢了,在外头却一直查不到有价值的线索,顾南箫认为有可能是史家闹了内贼,这是很合理的推测。
再说,当初他们三番两次去衙门里闹,各种捕风捉影乱猜疑,见了路人头上的簪子也怀疑是自家丢的东西,早就惹得那些官差们满腹怨气。
可是他们只想把事情闹大一些,这样就更像真的了,反正他们有关系有靠山,那些官差能把他们怎么样?
谁知道却摊上顾南箫这个铁面无私的人物亲自出马,而且还油盐不进,他们就骑虎难下了。
事到如今,顾南箫以彼之道还之彼身,同样用查赃物的借口搜查史家,他们能说什么?
那些官差之前因为史家的事,把小半个南城都搜了个遍,更因此得罪了不少人,甚至还因为惊扰老百姓被顾大人惩治过,现在有这样的机会,一个个越发如狼似虎,对史家毫不留情。
史家兄弟哑巴吃黄连,有苦说不出,只能眼睁睁看着官差们在各个房间里进进出出,听着屋子里时不时传出瓷器破碎和桌椅推翻的叮咣声。
两个太太见自家男人回来,反应各不相同。
史大太太一手拉着史延富的衣角,一手拽着儿子,哭哭啼啼地抱怨个不停。
史二太太则冲着史延贵怒目而视,恨不能撕之而后快。
院子里除了搜查的声响,就只有史大太太伤心的哭声。
“大老爷,您可要为妾身做主啊,这些东西都是妾身自己辛辛苦苦,零零碎碎攒下的,真的不是玉娘的嫁妆啊……”
哭了一会儿,她又转向一旁脸色煞白的史玉娘。
“玉娘,我虽不是亲娘,这几年好歹不曾亏待你呀,当初我进了门,你说怕我占了你娘的东西,非要自己管着,你娘的嫁妆单子、房屋地契、金银细软,这些东西我连碰都没碰过呀,早就当着老爷的面交给你了!老爷,您说句话呀,您也是亲眼看见的呀!”
“呜呜呜,我连玉娘的嫁妆藏在哪儿都不知道,又怎么会偷她的东西?她的嫁妆丢了,与我有什么好处?如今还要搜查我的东西……”
女人絮絮叨叨的哭泣声惹得人心烦,可是包括史延富和史玉娘,却都没人出声责骂她。
似是过了许久,官差们才从各个屋子里走了出来,将数十件东西放在顾南箫面前的地上。
“启禀大人,这些都是从史家内外院搜检出来的,其中有三四十件东西跟失单上的名单相符,都在这里了,还请大人示下。”
听到这话,还没等顾南箫说什么,两个太太就先炸了锅。
“那首饰匣子是我的,怎么就成了失单上的东西!”史大太太盯着自己的宝贝匣子,眼睛都红了。
史二太太则颤抖着指着其中的一些东西,说道:“这花瓶,这字画,都是我陪嫁带来的,跟大房有什么关系!”
听到两个太太撕心裂肺的声音,史延富兄弟俩交换了一个心虚的眼神。
史玉娘的嫁妆本就没丢,让他们两个男人编造一个嫁妆单子,他们能编出什么来?就只好把自家媳妇日常用的东西胡乱写上去凑数,想着左右都是用来应付衙门的,谁会追查,不料却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。
顾南箫冷眼看着他们一家人,却不出声。
史二太太是个聪明的,愤怒焦灼过后,立刻就把矛头对准了罪魁祸首。
“史延贵,你给我把话说清楚,我的东西怎么会出现在玉娘的嫁妆单子里!”
史延贵愣了片刻,支吾道:“这……我也不知道啊!我一个做叔叔的,怎么知道侄女的嫁妆里有什么?兴许是管事的媳妇弄错了……”
史延富如获至宝,连连点头道:“定是管事媳妇出的错,玉娘的嫁妆是谁在管着?!”
史大太太心痛她的金银首饰,也忘了装柔弱,上去就去抓史延富的手。
“玉娘的东西一直都是她自己管着!她天天钥匙都不离身,防着我跟防贼一样!现在丢了就拿我的东西充数,我……我跟你们拼了!”
史延富猝不及防,手背被史大太太抓出几条血痕,又是痛又是怒,一把将史大太太掀倒在地。
“糊涂的婆娘,滚开!”
他又不傻,顾南箫都带着人来搜家了,定是查到了什么证据。
如果顾南箫查出了真相,那史家就完了!
他吓得酒都醒了,满脑子只想着一件事。
不管付出什么代价,他一定要护住史玉娘!
史玉娘跟谢姑娘是闺中密友,谢姑娘以后可是要攀龙附凤的,有了谢家的关系,他的玉娘以后也会嫁入高门大户,做贵夫人的!
他有史玉娘这样的女儿,就连儿子都不香了。
史延富眼神一冷,视线移到正搂着儿子嚎啕大哭的史大太太身上。
他咬了咬牙,厉声说道:“贱人!一定是你,是你偷了玉娘的嫁妆!”
史大太太正心疼着她的私房,听史延富这么一说,顿时愣住了。
“你、你说什么……”
那边史玉娘也反应过来,立刻说道:“爹,一定是她!她一直惦记我娘留下的东西,定是她趁我疏忽偷去了钥匙!”
她一把将史大太太的首饰盒拿起来,大声说道:“这本就是我的首饰盒,里面的首饰也都是我的!”
史延富冷哼一声,骂道:“你个毒妇,玉娘没了亲娘已经够可怜了,你还要如此害她!”
史大太太看着眼前这一对毫无廉耻的父女,只觉得脑袋嗡嗡作响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