虽然她前世的历史学得一般,但是她记得,这个朝代只有四品以上的官员才可以穿红袍官服。
而且看那位大人的举止谈吐,明显是常年身居高位的贵人才会有的,这越发让她心生警惕。
若只是查案子,为什么非要来梅源记?为什么会惊动这种品阶的官员?
不过娟娘的话倒是提醒了她,这个时候虽然不宜轻举妄动,可是她还是应该寻个借口,上楼去探探虚实。
她站起身,说道:“娘,您先吃饭,我上楼去问问。”
武大娘和娟娘不放心她,同时说道:“我陪你去。”
梅娘向她们露出一个安抚的笑容,说道:“不过是说几句话罢了,娘,姐,你们放心。”说完就独自上了楼。
兵马司的官差就是不一样,这才多大一会儿的功夫,楼上就被清出一大片地方,几个相邻的房间撤去中间的隔扇,临时拼凑出一个偌大的屋子。
梅娘走到门口,从半开的房门中看进去,只见房间中央放着一张长方木桌,上面放着笔墨纸砚等物,显然还未整理好,桌上略显杂乱。
看到梅娘进来,门口一个正在擦拭门扇的兵士立刻站起身来。
“你上来干什么?”那兵士盯着梅娘,一脸警觉。
梅娘见他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,不禁笑了。
“这是我的店,难不成你还怕我偷自家的东西?”
那兵士想起方才梅娘在大门口质问张副使的模样,一时竟不敢接话。
张副使都吓不住的女子,他一个小小兵士又怎敢轻易得罪?
再说他们现在站的是梅源记的房间,搬的桌椅是梅源记的桌椅,就连手里的抹布和水盆都是从人家店里拿的,被梅娘这么一问,竟不禁心虚起来。
想是听到他们的声音,屋内传出一个低沉的声音。
“什么人?”
那兵士忙转向门内,恭敬答道:“启禀大人,是这店里的东家来了。”
“武梅娘?”那声音似乎有一丝惊讶,随即说道,“叫她进来。”
梅娘越过兵士,推开房门走了进去。
顾南箫正站在窗边,居高临下地看着窗外的街道,阳光从外面洒进来,映得他的侧影如刀凿斧刻般清晰锐利。
听到门后有脚步声传来,顾南箫略一转头,眼风暗沉沉地扫去。
他只是看了自己一眼,梅娘却觉得呼吸微微一滞。
她走上前去,在离他两三步远的距离站定,福了一福。
“梅娘见过大人。”
顾南箫收回目光,继续看向窗外。
“何事?”
言简意赅的两个字,却让梅娘一时不知如何接话。
她略一停顿,问道:“敢问大人贵姓?”
似是没料到她会直言不讳地问自己,顾南箫一时间既有些意外,又觉得好笑。
在这里开了店,离南城兵马司又这么近,现在他都带人把她的店封了,她竟然不认得自己。
他背对着梅娘,望着窗外的凤眼不易察觉地弯了一弯。
“顾。”他顿了顿,说道,“顾南箫。”
“大人的名字真好。”梅娘抬眼看向他,“气寒西北何人剑,声满东南几处箫。当真是锐气逼人。”
顾南箫身居高位,身边奉承他的人自然数不胜数,可是他却没想到一个小厨娘的口中会念出这句诗来。
他转过身,目光终于落在梅娘身上。
“本官知你心意,你放心,三日之后,不管案件查得如何,都不会耽误你开门做生意的。”
再次听到他的承诺,梅娘笑了。
“顾大人,您误会了。大人一言九鼎,既当众说了三日,那就一定是三日,梅娘还有什么不放心的?”
顾南箫被她明丽的笑容晃得眼前一亮,随即移开了视线。
“那你来找我,所为何事?”
梅娘的笑容越发甜美,她语气轻快地说道:“昨儿官差封了小店,守了一夜很是劳苦,梅娘心里于心不忍,便想着大人们办差如此辛苦,不如一日三餐就在我们店里解决,这样两下便宜,不知大人意下如何?”
从顾南箫出生以来,这二十多年来,还是第一次有人把生意做到他的头上来。
而且还是个年轻轻水灵灵的小姑娘。
顾南箫几乎无法相信自己的耳朵,他看向梅娘,深邃的目光中带了几分探究。
第一次见面,她说那个秀才非礼她。
第二次见她,她站在自家店门口,大声怒斥张副使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