刘颖一看就是干部子弟,自己很傲娇,外人看她做派也不敢轻视。
乔宏就不一样了,他本是农家子弟出身,长相憨厚老实,虽然个头不高,却有一身力气,因此但凡是出力下苦的事儿,大家都找他干,他也是来者不拒。
这样一个土包子,怎么就敢给高岭之花递围巾?
这人在行动之前,怎么就没撒泡尿照照自己呢?
乔宏的脸都红到耳朵根上了,他十分诚恳,“你不知道这边的情况,如果不蒙上点,等到地方就成土人了,又没有水洗。”
以前是不知道,但现在知道了,漫天都是沙土,被这样的风吹一路,得直接成泥塑。
刘颖看了看乔宏递过来的大围巾,就是一条普通的男士长围巾,看着很干净的样子,她矜持的接过围巾,“那就谢谢你了。”
“没事。”乔宏跟扔炸弹的勇士一样,给完了东西,就连滚带爬的回到了自己的座位。
全体成员都目睹了这一幕,但大家什么都没有说。
不管乔宏是出于什么目的,慕少艾或是扒大腿,总归是在做好事。
考古队员都是有素质的,既然人家在做好事,那就没啥可说的
老式卡车轰轰启动,迎着漫天黄土出发了,尽管车上盖着篷布,可沙土还是从缝隙里扑簌簌的落下来。
只有元妮和少数几个人做了全方位的防护,其他人只是用外套和围巾简单的蒙了一下。
一开始他们还好奇睁眼看着,后来才发现沙土无孔不入,连眼睛都进,就干脆连眼睛都闭上了。
卡车本就颠簸,再加上走的不知道是什么路,简直是颠上加颠,八十里路显得尤为漫长,足足晃悠了大半天才到。
下车的时候,大家都跟土人一般。
“大家伙快下车吧,我们这块儿啊,就是风大,沙子多,习惯就好了。”副站长说着,一边帮卢老拎东西,一边在前面带路。
“什么破地方,我一天都不想多待,还习惯呢。”刘颖不满的嘀咕。
虽然得到了老好人乔宏的支援,但她眼睛里全是沙,还是难受的要命。
而提供支援的乔宏,把围巾给了刘颖之后,只能用衣裳勉强遮挡,整个人跟泥捏的小鬼一样。
看乔宏跟在身后,刘颖有些嫌弃,“想要围巾是吧?等洗洗再还你。”
“你拿着用吧,这两天还用得着。”
乔宏说完,突然加快速度跑到前边去了。
刘颖愣了一下,才意识到对方是在献殷勤,癞蛤蟆想吃天鹅肉?这个认知,差点把她给气笑了。
她家庭好长得又漂亮,还上了名牌大学,给她献殷勤的男生不计其数。
但没有一个像乔宏条件这么差,其貌不扬,又是农家子弟,真是要啥没啥。
刘颖有心嘲讽几句,又舍不得对方的围巾,如今地主家也没余粮,除了乔宏这个大傻子肯牺牲自己成全她,其他人都不会伸手的。
就算刘颖的家人,现在从百货大楼买十条八条围巾寄过来,以邮政包裹的速度,恐怕等她离开,那包裹都未必能到。
本着实用性出发的原则,刘颖还是把到口的话给咽了回去,跟着大家伙一起进了宿舍。
彭大林所说的兄弟单位,其实是一个气象观测站,来接站的就是气象观测站的副站长。
别看呼图河这地方啥也不产,风沙还贼大,却在地理和军事上有极其重要的地位。
因此当地还有一个边防站,除了气象站和边防站这两大公家单位,剩下就都是零散的牧人了。
“我们这条件简陋了点儿,房子有的是,就是床板啥的不齐备,大家将就一下,被褥你们都带了吧?
没带也不要紧,我们这有应急的,你们要是不嫌弃,可以拿去用。”
据副站长说,他和站长是轮流值班,这段时间站长回家去了,只有他一个人值守。
彭大林有点傻眼,不是说好了吗?兄弟单位啥都有,怎么听副站长的意思,竟然只能配发被褥?而且被褥还不大好的样子?
看着一脸茫然的彭大林,副站长有些不好意思的开口,“接电话给你打包票的,是上边领导吧?
跟你说实话,上边领导也没来过我们这里,他不了解实际情况啊。”
当初筹建气象站的时候,被褥用品的确是超额配发,但这么多年用下来,总会有损耗,而且最关键的问题不是损耗,而是……
“再加上我们这儿常年缺水,被褥啥的清洗起来都不方便,实话告诉你,我们自己用的被褥,都是带回家去洗的。”副站长很认真的说道。
出发之前,彭大林嫌麻烦,一再跟队员们强调轻装简行,他万没想到,兄弟单位会是这么个状况……
“出门在外,有啥嫌弃的,能用就行。”彭大林不想承认自己蠢,只能硬着头皮说道。
副站长豪爽一笑,“那就跟我领被褥去。”
大家很快就领到了被褥,看着拿到手的被褥,各个表情都是一言难尽,气象站建站有二十年了,这被褥也用了二十年。
二十年没有清洗的被褥啊……
副站长有些不好意思,他大声说道,“被褥是有些那啥,但绝对没有虱子,只要天气好,我们都拿出去晒的。”
元妮儿倒觉得这被褥还行,除了灰尘大一点儿,油重一点儿,其实没啥。
至少里头垫的是真棉花,铺在床底下当褥子用完全没问题,反正她自己还带了一套,到时候贴身用自己的就行。
刘颖就不行了,她连衣服都带的少,更别提被褥了,眼瞅着到手的被褥,刘颖几乎崩溃,这玩意儿怎么用?都包浆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