桌中央摞着一叠四角平平整整的文件,他用指甲盖顶开笔帽,利落地签上自己的名字。
“到点了,您不下班吗?”
陈栗有时候讲话特好玩,用担惊受怕的语气说着最直截了当的话,这种冷幽默别人学不来。
他妹妹也是这个点放学,陈栗就差把“着急开溜”这四个字写脸上了。
蒋云头也不抬,道:“你以为我不走是因为我不想吗?”
“这批文件今天必须处理完,你去吧,不用守着我。”
办公桌到门口统共十几米距离,陈栗像退化成了蜗牛,一步一步地挪,甚至两步一回头,心事重重的样子。
文件内容郑思勤已经审过一遍,以防万一,蒋云自己也会看一遍。
签到第二份,陈栗还在门口没走,他挥了挥手,道:“别担心,准点下班不扣钱。”
再抬头,门背后空无一人。
过手的文件堆积如山,最后一份被蒋云随手放到“山顶”。
手头第一项任务告终,他长长地呼出一口气,打开朋友圈上拉刷新,几秒后,屏幕第一条出现了郑思勤的更新。
他拍下会议笔记本的一角,配文是一个老土的抱拳符号。
很快,一个大海头像的共友出现在郑思勤的评论区。
蒋兆仁:真有干劲[大拇指]。
隔了几分钟,郑思勤回复道:应该的[鲜花]。
蒋云:“……”
这条朋友圈大概率屏蔽了会议的主讲人,他“善心大发”地截图发到梁津那里,打小报告说有人偷偷摸鱼。
【好的。】
对话框左边的人几乎秒回。
看来摸鱼的人不止郑思勤一个,蒋云心想。
稍作休息,他抻直胳膊做了几个拉伸,随即打开笔记本检索那块即将与泉辉谈成的地皮的相关资料。
下午提及签合同的事情,邹渝顾左右而言他,态度暧昧不清,这很值得怀疑。
地皮处在冀西的开发新区,交通便捷,离冀西唯一的机场也不远,周边的居民住房、学校陆续建成,可以它为中点打造一个小型商圈。
建成后,它有望成为与市中心匹敌的第二个重点城区。
网络上对此地的正向报道是压倒性的,蒋云没搜到什么不对劲的地方,但他没有因此安心。
眼镜框将鼻梁压得发痛,蒋云提起镜架,头疼地看了看日历。
明后两天周末,邹渝选在下周一签合同不无道理,毕竟郑思勤这种拿工作当饭吃,睡眠休假皆可抛的人占少数。
但他相信他的第六感不会出错。蒋云组织了一下语言: