马蹄的奔腾声乱中有序,他目光追随着五号的影子,在模糊的视线中,看着它一路赶超,就是不知道具体超到哪个位置。
“靠,”递烟的二代人看傻了,“阿云你帮我看一眼,五号排几了?”
蒋云掸去烟灰,道:“我近视。”
五号和前三不相上下,好像一团拥挤的巧克力冰淇淋球,蒋云看得头晕,闭眼休息了一会儿,一道枪鸣划破天际。
“我操……五号,五号第一。”
二代起身的动作碰掉了蒋云指间的烟,他顺势踩灭烟头的火星,目光随意投放在某一个方向。
很好。
他向着马场出口慢步前行,两个区域的客人宛如在分叉点交汇的河流,毫不意外地,梁津路过了他的身侧。
“梁总迷惑人的本事很高超。”蒋云迈了一大步,在一瞬间与他肩并肩,“我差一点就相信了。”
“庆幸的是,我最后没有选择相信你。”
有人挤进他们中间,蒋云借机脚步一转,彻底与梁津错开前行的方向。
他们都曾骗过彼此,所以无法估量谁输谁赢。
对梁津的防范已经成为他习以为常的事情,哪怕这一世他们并未站在对立面,蒋云依旧不信任,依旧不肯放下全部戒备。
梁津在他这里的定位到底是什么,蒋云自己也没安排好。
但如果那句“会不会出卖”得到了一个他期望的答案,蒋云想,那他们至少不是敌人。
方桌对面,梁津放下碗筷,天花板顶灯的光洒下来,照在他左眼眼下一粒黑色小痣上。
“我不会伤害你。”
伤害和出卖这两个词貌似不能划等号,尽管性质很类似。
蒋云久违地调动起高中做阅读理解的技巧,分析梁津这句话背后的深层含义。
专注思考时,对面那人把他的碗筷一道收走,手指探进他发间揉了一把:“但还是别太相信我了,阿云。”
蒋云想得入神,以至于粗神经地忽略了称呼的变化,敷衍“嗯”了一声。
回过神来,他后知后觉地按平被梁津摸翘的头发,仿佛那里还残留着些许余温。
见面的咖啡店是邹渝亲自选的。
在冀西名气最大的商场外围,对面坐落着一家游乐场。
约定的时间在下午三点,蒋云提前十分钟抵达,推开咖啡店门的时候,披着及腰长卷发的女人摘掉墨镜,轻轻对蒋云招招手。
她仿佛在靠窗的位置坐了很久。
因为游乐场就在对面,有推着棉花糖机、牵着气球串的商贩在商场外的宽阔街道来回行走叫卖。
邹渝托着腮帮,扭头凝望着一对挑选气球的母子,蒋云在她对面落座,咳嗽一声:“邹女士您好,我是蒋云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