白钰握住他的手腕,只觉得好像握住一块寒玉,入手顺滑,死气沉沉。
如他所料,安澈果然没有力气对他的行为做出反应,闭着眼好像睡着了一样。
他想,从前的安澈只要一见他就冷着脸,入门多年他们从来没有心平气和坐下来聊过天,像两个形同陌路的仇人。
不过片刻,白钰收回手,看着宋立泽道:“经脉尽断,丹田枯竭,体内心魔的魔气肆虐,你之前说的三个月还是太保守了,他的身体顶多能撑一个半月。”
宋立泽一惊,刚想责备白钰在安澈面前说这些,可他看着安澈没有丝毫反应的样子又有些心酸。
他不由得皱眉,问:“还有恢复的办法吗?”
白钰低头,看着安澈微微发颤的睫毛,说:“几乎不可能。”
宋立泽咬牙。
他知道白钰一贯说得都委婉,他这么说那就是没救了。
白钰慢慢将人放躺下来:“带他去做想做的事吧。”
有一段时间安澈并不能很好分辨身边的人来的是谁,他的眼前仍然一片黑暗,只在偶尔身体好些的时候能看到些许亮光,如果身体能更好些,说不定他能恢复视力。
有力气起身时,他会尝试着磕磕绊绊地走路,或者拿某样东西。
每当这时,他总能感受到屋子里另一个人的存在,那人也不说话,只是落在他身上的视线很有存在感,似乎在观察他的情况。
这几天安澈已经把屋内的陈设摸清楚了,他摸索着走到窗前的案台,伸手拿了只笔,沾墨在宣纸上随意写着字。
瓷白的手臂纤尘不染,尽管看不见,他盲写出来的字仍旧飘逸潇洒,可惜他手没力气,一排字写下来轻飘飘的,有些力不从心的感觉。
但他眼神很执着,案前还亮着烛火,光落在他眼里,水润柔和,有一种圣洁的感觉,就好像他身上无论发生什么事,他都不会动摇,不会流泪。
他这样的表情,就容易招惹心怀不轨的人。
白钰温和的目光在烛火映照下更亮了:“师兄,今天的你有没有想起来一些什么?”
安澈偏头,瞳孔涣散的眼睛看着白钰:“没有。”
白钰无声笑着,说:“我还以为师兄是生气了才躲起来不见我,让我担心了好久。”
安澈沾了墨,按在宣纸上的手移了半寸:“我为什么要生气?”
白钰靠近了些,声音很轻,像淬了毒的匕首:“因为师兄的爱人抛弃师兄了,所以师兄一直在生我的气,怪我抢了师兄的人。”
他想在安澈脸上看到别的表情,真是受够了,他从前只觉得这位师兄可怜又可悲,如今却有些看不透他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