花锦迷迷糊糊地跪坐在祠堂,想不起来自己为何被罚跪。
大雨滂沱,花锦慢吞吞走出祠堂,父兄撑伞远去,而她偏头,只见花瑟凤冠霞帔,顾盼流离:“我要你,众叛亲离。”
花锦心想,你已经做到了。
她抬眸,画面一转,正站在燕王府的后宅,柳氏扭着细腰,步步生莲,嗤笑花锦:“王妃又如何?燕王殿下只会喜欢我。”
花锦心想,她不在乎。
再过些时日,过些时日,待燕王休了她,她便收拾行囊离开京城。
可五皇子的新妇,忽然出现在了眼前,新妇扶着腰,抚摸着孕肚,牵着花锦的手放到圆滚滚的肚子上。
花锦惊吓般地松开手。
掌心温热,她低头再看,只看到了满手心的血,血液粘稠,花锦慌乱地抬头,只见荒废的宅子里,白绫系在梁上,那新妇穿着一身白衣,死在了府中。
花锦往后缩,可那新妇忽然睁开了眼:“救,救,救命......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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夜已深,沈昭手边点了火烛,他端坐着翻阅书籍,心想再过两个时辰,天便亮了。
忽然,屏风里传出女子啜泣的声音。
沈昭手一顿,刻意忽略了那声音,他心静,重新看向书籍。
他娶谁,都不由他说了算,何况他对情爱本就淡然,娶谁都无所谓。沈昭并不觉得他枯燥难熬的日子,会因谁的参与变得生动。
沈昭心想,即将天亮,天亮离开便是了,床榻上的花锦,与他无关。
花锦被梦魇缠身,出了一身冷汗,蜷缩在床榻上,哭声越来越明显,越来越刺耳。
沈昭深呼吸,他从前为了应付皇后,经常召美人来卧榻,而他就端坐一整夜,从未与谁有过肌肤之亲,但那些美人都十分识相,睡梦中也很老实。
沈昭想了想,他的新妇的确尚且年幼,及笄后一年便被迫嫁给了他。
于是他起身,绕过屏风,掀开床帏。
只见花锦睡在中间,似乎是猜到了他不会来,干脆将他的被褥搡到了角落里。她面色苍白,痛苦的喘气,仿佛被扼住了咽喉,满脸都是汗。
沈昭挑眉,俯身唤她:“花锦,醒醒。”
花锦双目无神地睁眼,在梦中被五皇子新妇那一句救命吓惨了,惊呼一声坐了起来。
花锦颤抖着,眼泪不受控的往下砸。
又是无边际的黑夜,花锦不知多少次从噩梦中惊醒,她呼吸都发抖,伸出手摸索到人的结实的臂膀,花锦下意识寻求庇护与安慰,钻到了沈昭怀里。
她常梦魇,添云知道此事,在府中都陪着她睡,花锦每次惊醒,添云都在身边,抱着她哄一会儿,回过神来就好了。
沈昭一僵,心想,又做了个错误的决定,他不该来的。
她还在哭。
哭着哭着,花锦心想不对啊,添云的块头何时变得这么大了?
花锦环着沈昭腰的手一松,也僵着往后退了退,余光瞥到被她踹到一边的沈昭的被褥,心虚地揉了揉闷痛的额角。
沈昭:“梦到什么了?”
花锦哭的鼻尖泛红,眼圈也是可怜兮兮的红,委屈巴巴的鼓着小脸,到底是年纪小。
花锦带着哭腔答:“什么都没梦到。”
她重新躺回了榻上,知道沈昭再过一会就要走了,用被褥遮住面颊:“我要睡了。”
果然是困迷糊了,直接自称我了。
沈昭不在乎称谓什么的,他只是觉得好笑,挑眉,轻声评价这种行为:“小没良心的。”
花锦将被褥掀开:“什么?”
沈昭:“你在家时,晚上都是嬷嬷陪着吗?”
花锦在家时,夜里身边就没有缺过人,她精神不太好,不敢独自睡,当时身边的婢女嬷嬷轮着陪她一整夜的折腾。
嬷嬷刻板,不敢真上榻,便歇在榻边守她一整夜。
如此算来,只有今夜是她自己睡的。
花锦有些羞赧,她重新将被褥遮在了面颊,重复一遍:“困了。”
哭的眼睛都肿了,但想起梦里五皇子新妇凄凉的声音,花锦发着抖,心想沈昭这厮还是快点走人吧,这样她也好叫添云进来陪她。
她闭眼假寐,忽然察觉身边一沉,恰巧屏风外的火烛熄灭了,屋里重回漆黑寂静。
花锦余光瞥了一眼,原来是沈昭躺了下来,她独占大半地方,他侧身向外,离她很远,躺下了。
花锦只觉得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。
但她闭眼,还是安心睡下了。
天渐亮,门外,杨嬷嬷知道自家殿下召美人不上榻的习惯,早早等着殿下出来,但等呀等,还是等不上,心想糟了,殿下身体弱,别是端坐一夜病了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