不等他想明白怎么回事,姜明曦施施然行了个礼,从旁走过甚至特地侧了下身。
望着那道头也不回走远的身影,燕堇锋利的眉宇越皱越紧:“长安,太子妃是不是生气了?”
长安顺着他的目光伸长脖子,十分诚实地点点头。别说主子,他都看出来了,太子妃何止生气,已经是气极反笑了都。
燕堇微垂眼帘,一阵寒光射过去,吓得长安赶紧低下头,细想了下,斟酌着道:“会不会是看到您刚才扶二小姐,吃醋了?”
“孤那是随手,不扶,看着她摔,万一被谁瞧见就该说孤不近人情了,再说那蝴蝶酥……等等,”燕堇忽然回头,冷硬的脸上浮起淡淡笑意,“你方才说太子妃吃醋了?”
长安眨眨眼,聪明地点了下头,就见殿下脸上的笑意愈来愈深,撂下一句耐人寻味的“吃醋好啊,吃醋说明……”的话,大步朝早已走远的太子妃追过去。
“哎呀!这太子妃吃没吃醋不知道,反正……我是不用去洗马厩了。”长安原地感慨一句,随即回神快步跟上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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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路沉默着走出长廊,就连平常缺心眼儿缺惯了的琥珀都难得地没有开口。
她们的计划完全没用上,就已经知道了结果。
琉璃有些担忧,嘴边的话更是咽了又咽:“也许是另有原因呢。”
她们也只是看见太子扶住二小姐而已,并没有做其他过分的事,或许……
姜明曦心情正当好,一听她这泼凉水的话赶紧制止:“你可别给他们找借口啊,事实证明那个梦就是预知梦。”
二婶的试探,牡丹园里的两人,都已经充分说明了一切,既如此,她就不得不为未来打算了。
梦里他们都得不到容家金库的钥匙,梦外休想!
琉璃还想再说,正在这时前厅来报,容家来人了。
姜明曦轻呼了两口气,笑盈盈地去见外祖母。
跨进前厅,一眼看到主位上拄着拐杖、神情威严的白发老太太,眼前再次浮现大婚那日拉着她哭成泪人的场景,鼻头猛地发酸。
正要快步奔上前,对上外祖母越过众人看过来的视线后,姜明曦很快稳住心神,不紧不慢。
容老夫人撑着拐杖缓慢站起身,两步上前朝姜明曦和赶来的燕堇行跪拜礼。
“老妇苏氏,携儿孙,拜见太子、太子妃。”
姜明曦下意识伸手,未料一道更快的影子跨步上前,及时扶住就要跪下的容老夫人。
燕堇:“曦儿跟孤说您身子不大好,都是一家人,就莫要行这些虚礼了。”
姜明曦:……
她何时跟他说过这些了?
第9章
容家来人众多,除去在外跑生意赶不及的大老爷二老爷,以及坐镇江南的容家主,其他人都来了。
满满当当十多口,很快就将镇远侯府前厅占满,两相对比,人丁凋零的姜家反而成了最突兀的存在,甚至差点被挤出门外。
老夫人尚且还能说上两句,姜颂正夫妇却是半句都插不上,只能在一旁陪着笑。
“小姑姑~辰儿可算是见到你了。”
容家大房长孙容沐辰年不过两岁,看着虎头虎脑,嘴皮子贼溜。
一看到跟三叔画上长得一模一样的表姑,挣脱亲娘的手晃晃悠悠猛扑了上去,嘴边还没擦干净的糕屑直接蹭了姜明曦满身。
“您大婚那日,辰儿实在是太困了,睁开眼,小姑姑都已经盖上了盖头,辰儿想去看来着,娘亲不让。”容沐辰十分委屈地将错指向亲娘,惹得众人哄堂大笑。
这么小就会跟表姑告状,长大还得了。
少夫人是个泼辣的,当即就去揪儿子的耳朵,要将他从姜明曦身上扒下来,容沐辰死活不松手,咿咿呀呀地在小姑姑怀里蹭来蹭去。
容家小辈里头,只来了他一个,剩余两个,一个在娘怀里吃./奶,什么都不懂,另一个还有三个月才出生。
他要是不赶紧趁着弟弟妹妹不懂事前争宠,往后可能就争不过了。
姜明曦笑着点了点他的额头,护着耳朵,少夫人才只得作罢,只拿眼瞪那没良心的小兔崽子。
容家人多,不得不另开花厅供女眷歇晌,男子则继续留在前厅,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堂中长身玉立、谦卑有礼的太子殿下。
须臾,堂而皇之坐在上首的年轻人,搁下杯盏率先发话:“听闻殿下欲意离宫立府?”
容老夫人随外孙女去了花厅,环顾四周辈分最高、最有发言权的就只有姜明曦这位三舅——容钰。
容老夫人老来子,算下来也仅比燕堇长两岁,至今尚未婚配。
容钰,人如其名,容颜如玉,眉目舒朗,仅用一根百年寒玉簪半挽青丝,修长笔直的手不时点向杯盏,目光便会不由自主地被吸引过去。
多情的桃花眼总是弯弯地,单看外貌,还以为他未及弱冠。
问话时,绯红的薄唇勾着笑,叫人看不出他此刻到底在想些什么。
江南商会的人总是这样称呼他们的副会长——玉狐狸。
燕堇余光掠向两侧,除了这位名满江南的小舅舅外,另还有两位表兄,一位表弟,脸上带笑,眼里含着刀。
相比前不久在他面前唯唯诺诺,不停擦汗的姜颂正,高下立判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