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我原以为在这深宫中已经不再有人记得她了,可原来是我错了,还是有人记得她的。”陆湛凝神看着刘公公淡笑着道。
“陆二公子……”
“如今,我那两位舅舅斗得跟乌眼鸡似的,您说,我那外祖父瞧见了会不会想起被他下毒赐死在先太子?”陆湛歪着脑袋又问刘公公道。
听了陆湛这话,刘公公终于垂着眸子不再说话了。
怎么可能会不想……
不管是林皇后还是先太子,他们当年在朝中和百姓心中都是素有贤名的贤后和储君啊!可,可最终,刘公公也只是闭着眼睛叹息着吐出一句,“陆二公子,事情已经过去二十年了……”
“是啊,已经过去二十年了。”陆湛也顺着刘公公的话叹息道。
他们已经蒙冤受屈二十年了。
刘公公也听出了陆湛这话里的意思,他抬眸看着陆湛,唇角动了又动,却始终没有力气再说出一句话来。
林皇后于他有恩。
先太子也是他看着长大的。
当年的事,他每每回想起来,总觉得于心有愧,可他不过是一个卑贱入泥的奴才,他什么也做不了。
皇太孙中毒一事悄无声息便被压了下来。
朝中众臣虽然诧异不已,可正宣帝已然定案,他们就算再诧异再疑惑,可除了惋惜外,他们也做不了什么。
而消息传到李府后,李延年狠狠摔碎了一个汝窑白瓷茶盏。
能让陛下噤声按下此事,这幕后真凶是谁简直不言而喻!太子也忒狠毒了!
太子虽然吃了这样一个大亏,可他心里其实还是有一些高兴的,皇太孙是他的亲生儿子没错,可他必竟是正宣帝和那些大臣为了架空他这个太子而特意删封的,是以,对于他的存在,其实太子心里是很不舒服的,如今他被毒哑了,那皇位岂不又重新回到了他这个太子手里?
肖卓这蠢货当时设局的时候一定没想到父皇竟会按下此事,他这也算是间接帮了他一把。
如今父皇身体状况越来越不好,说不定,用不了多久,他就能名正言顺的坐上那把龙椅了!想到这里,太子唇角便忍不住绽出一抹得意的笑容来。
可不管外边对皇太孙中毒一事如何议论,定国公府却一片安静。
天气渐凉,谢敏怕今年同去年一样早早入冬,于是,便想着干脆让绣娘秋衣冬衣各做一套,这样,即便提早入冬,也不必如去年一样手忙脚乱,只是,这冬衣的布料还是得送去布料让各院的主子自己挑选。
谢妩看着丫鬟手里捧着各种颜色花色的布料,她淡淡一笑,随口便道,“郡主那边可选好布料呢?”
“回少夫人的话,等您选完了,奴婢便将这些布料送去给郡主挑选。”为首的嬷嬷恭敬的答道。
谢妩点了点头,她随手指了两匹花色素雅的布料,随后便挥手让几人退下了。
“也不知道侯府那边怎么样呢?”等人都走后,碎玉一边替谢妩斟茶一边忍不住小声感慨道。
听了她这话,谢妩忍不住抬眸看了她一眼,她整以暇地的望着碎玉道,“侯府那边有芜青和刘嬷嬷帮衬自然不会有什么问题,倒是你,好端端的,你提侯府做什么?”
“您看出来了呀!”见自己的小心思被看穿了,碎玉有些不好意思的扯着嘴角笑了笑。
谢妩朝她挑了挑眉。
“也不是什么大事,就是,昨儿个老夫人遣人将青云观那位‘养病’的谢二姑娘给接了回来。碎玉笑着道,说罢,她眸心微微一闪,随后忙又补了一句道,“傍晚时分入的府。”
谢妩轻笑了一声,她什么也没说。
意料之中的事,没什么好意外的。
依她母亲的性子,她不仅不会阻拦老夫人接回谢媛,说不定,她还会对她多加照顾,毕竟,如今谢媛在侯府无依无靠,她这个做‘伯母’的自然要好生照顾这个‘可怜’的侄女。
“少夫人,咱们要不要往侯府递句话去?”见谢妩不说话,碎玉忍不住凑到她面前小声问她道。
她对武安侯府二房那些人深恶痛绝,她巴不得谢媛在青云观呆一辈子!
姑娘当时就不应该松口让她回侯府。
看着碎玉眸底闪烁的光亮,谢妩唇角微微一勾,她道,“你想去便去,问我做甚,侯府的路你怕是比我还熟吧!”
听了谢妩这话,碎玉忍不住一笑,她连忙点头道,“少夫人,奴婢就当您这是夸奴婢了,奴婢一会就去。”
世子夫人心肠是软没错,可芜青姐姐和刘嬷嬷不是!
她总得好生提点提点她们,哦,对了,还有侯府的那些管事嬷嬷!
她也不会使人刻意刻薄这位谢二姑娘,但给她添添堵什么的,她还是很乐意的做的!
瞥见碎玉唇角的笑意,谢妩弯了弯唇角,正要嘱咐她几句,却忽然瞥见觅月面色沉凝快步走了过来。
“姑娘。”
“觅月姐姐,你这是怎么呢?一副愁眉不展的模样,莫不是羡月那丫头又惹你呢?”碎玉笑着打趣道。
可觅月并没有理会碎玉打趣的话,她抬眸直接看着谢妩道,“姑娘,芳菲院那边出事了。”
芳菲院。
谢妩眉心一沉。
芳菲院是陆容的院子,和谢妩所住的斯来院只隔了一个花园,是以,听到消息后,谢妩没用多长时间便赶到了芳菲院。
“李嬷嬷,奴婢绝无冒犯郡主的意思,这些布料也不是在其他主子挑剩下的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