现在这个时候哪里还有什么日本商人,朝鲜和日本敌视,李芳远也不喜欢倭国,大明又占据了大琉球群岛,倭国周围虽然都是大海,可根本就出不去啊……
不过话说回来,日本有些货物还是值得入手的。
洪武年间,日本就有货物流入大明。比如日本的刀剑,客观地说,地方不大,造出来的刀剑还真不差,听说在日本国内,一把也就是八百文左右,可到了大明,转手就能翻两三倍,卖到三两多,甚至更高。
还有日本的漆器,这玩意也是不错,运回去绝不会亏。除了这些之外,日本的苏方木、屏风、扇子也能入手。
只不过啊,大明与日本有仇,做这种买卖昧良心啊。
要不是东家的印鉴与暗记无误,郭掌柜都怀疑是不是有人伪造了常百业的信。在朝鲜收点高丽参不就好了,和倭国做买卖干嘛,晋商还不至于饥不择食吧……
郭掌柜正嘀咕着,得力伙计姜中走了过来,轻声道:“掌柜的,有人拿了一批高丽纸,问咱们要不要收?”
“高丽纸?”
郭掌柜眼神一亮,收起信就走了出来。
一个朝鲜儒生怀抱着一个包裹,见郭掌柜出来,连忙说:“我家娘子生了病,我想将手里的纸张卖掉,掌柜行行好收下吧。”
郭掌柜面露为难之色:“年轻人,我们这里是收人参的铺子,为何不去当铺?”
儒生摇头:“当铺给的价太低,你们走货大明,想来更知晓这纸张的珍贵,我希望你们能给个好价钱,好医治我家娘子。”
郭掌柜让儒生坐下,安排姜中上茶:“既然来了,那就是客。你如今心急如焚,我也不多说其他,直接看货吧。”
儒生连忙上前,将包裹放在桌子上打开,露出了一卷卷纸。
郭掌柜打开一卷纸看着白亮如缎的纸张,不由得眼前一亮,这可是上等的高丽纸啊。
高丽纸有规定的规格,横二尺五寸,长四尺,以棉、茧为主要原料。这种纸张粗制的,坚厚若油,可以直接当窗帘或遮雨之物来使用,而精制者,多用于书画,而眼前的纸张,白亮光滑,柔韧如绵,显然是最上等的高丽纸。
郭掌柜很清楚,在相当长的时间里,这种纸张都是贡品一级的存在,当然,李芳远进贡这东西到大明的时间并不长,毕竟朝鲜开国时间还不如大明时间长……
“好纸!”
郭掌柜由衷感叹。
儒生连忙说:“运笔纸上,腻滑凝脂,毫不涩滞。落墨则成半渗化状态,发墨之可爱,别有韵味。这是最好的高丽纸,走到大明想来也能换个好价钱。”
郭掌柜沉吟了下,叹息道:“若这高丽纸早个五年出来,兴许还能卖个好价钱。可现在,这种纸张在大明已经不值钱了啊……”
“啊?”
儒生面色惨淡。
郭掌柜放下一卷纸,坐了下来:“你应该也知道,大明广建社学,发行教材无数,每年要刷印的教材就需要无数纸张。大量的需求让朝廷革新了制纸技艺,再说了,这高丽纸也不如大明宣纸,实在是值不了几个钱,你还是拿回去找其他人家问问吧。”
儒生着急的哀求:“掌柜行行好吧……”
郭掌柜见儒生可怜,又是救人心切,便伸手说:“这些,三两银,不行你就走。”
儒生嘴角哆嗦着,三两银,自己买下来这些纸张的时候,可是足足花了二十两,那时候家境殷实,父母尚在……
“好!”
儒生强忍着悲痛。
郭掌柜看了一眼姜中,姜中取来三两碎银。
儒生接过,刚想离开,就听郭掌柜喊“等等”,不由回过头,茫然看着郭掌柜。
郭掌柜从身上又掏出二两碎银,走到儒生身前,抓起儒生冰冷的手,塞了过去说:“刚刚是生意,这是情义,好好照顾好你家娘子,若日后没个营生,不妨跟我吧,我铺子里缺人,虽然一个月给不了你多少,但吃穿总不愁。”
儒生感动不已,扑通跪下,喊道:“在下李成举,感谢恩公!”
郭掌柜笑着将李成举送出门。
姜中有些不解地问:“掌柜缘何要多花这二两银?”
郭掌柜笑着说:“这高丽纸有十卷了吧,拿回去,少说也能净赚个八十两,京师里不少人盼着这种纸张都没地方买呢。若能用二两银收他为我们所用,这对我们来说是好事,毕竟我们对朝鲜也不是多熟悉。”
“掌柜,人参收吗?”
两个女子一前一后走了进来。
郭掌柜让姜中收起高丽纸,笑着迎上前:“开门做买卖,自然是要收的,两位姑娘请坐。”
李秀姬坐了下来,李秀师拿出一个木匣子,打开了给郭掌柜看。
郭掌柜看着木匣里躺着的人参,拿出手帕,小心翼翼拿起端详着,只见这人参长如巴掌,色泽酱红,表皮坚实,褶皱很少,呈四棱柱形,不由得笑着说:“这人参品相不错,还是红参。”
李秀姬嘴角含笑:“掌柜眼光不错,这确实是最上等的人参,还是六年收割的。”
郭掌柜连连点头,高丽这块地适合种人参,通常是四至六年收割,以六年为最佳,超过六年,这人参的品质也就走下坡了。
人参,百草之王。
中医里将其作为滋阴补肾,扶正固本的极品,大明许多大户人家都会购买一些上好的人参,关键时候能吊着命。
“这人参不错,是上等货,我愿出二两买下。”
郭掌柜认真地说。
明代初期,人参并非是贵不可及的东西,寻常人参,一斤也不过二三两银,极品的,也不过十两多银一斤。
没错,是按斤算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