女孩的哭声吸引了朱允炆等人的注意力。
朱允炆走上前看去,只见一个彪横的大汉,短衣半敞,露着茂盛的胸毛,口中吐着浓重的酒气。地上有一破碎的酒坛,酒水流淌了一地。
在大汉前面,是一文弱中年人,护在一个小女孩身前,女孩的腿上带着擦伤,血渗了出来,正痛得大哭。
“撞碎了某家的酒坛,快赔钱!”
大汉声音很大,样子凶狠。
中年人神色有些不安:“要赔多少?”
大汉伸出了五个手指。
中年人连忙从袖子里找出宝钞,凑到了五百文,递了过去,大汉见状,大手抬起,一巴掌就将中年人打倒在地,恶狠狠地喊道:“是五两银子,如此羞辱某家,我看你是不想活了!”
“爹爹!”
女孩更害怕,哭得更伤心了。
“五,五两?”
中年人顾不得脸上的疼痛,喊道:“你这不是讹人吗?这明明就是清平桥酒楼的酒水,最好的也不过二两银子。”
“谁告诉你这是清平桥的酒水,这是文昌巷的酒水,五两,少一个子就拿你送官府!”
大汉威胁。
中年人拿不出五两银子,上下搜完了,也才只有七百文,大汉见状,呵呵冷笑起来:“拿不出钱来,就把你女儿抵挡掉算了,一个便宜货,折你五两银子,不让你赔。”
“休想!”
中年人怒斥。
大汉吐了一口唾沫,向前走了过去,见中年人阻拦,大手又是一个巴掌,直将中年人打倒在地,然后将手伸向女孩。
女孩惊慌失措,大喊着“爹爹”,中年人却被打得晕痛,一时无法动弹。
大汉抓住女孩的衣服,一发力便举了起来,喊道:“你们都看到了,是她撞碎了我的酒,他爹拿不出来钱赔偿,用她女儿抵了。”
围观的人指指点点,见大汉彪横难惹,没有一个敢出言帮助的。
丛佩儿嫉恶如仇,伸手刚抽出腰间的九节鞭,才想起怀孕之后就没有佩鞭子,看来只能用拳头教训教训这个地痞了。
丛佩儿刚移动脚步,一条胳膊就挡住了丛佩儿。
汤不平一步上前,护在朱允炆身旁,双手微沉,手腕已蓄势待发,朱允炆瞳孔微微一凝,丛佩儿陡然也感觉到了什么,转头看向场中。
白色锦裙舞动,一双乌皮靴横踏大汉胸膛,大汉吃痛,手一松,女孩便落了下去,一只袖手伸出,托住女孩肩膀,回旋一步,安然落地。
朱允炆定睛看去,只见出手之人是一女子,眉如山黛,眸如星辰,红唇皓齿,英姿不凡,额头之上是一红色抹额,抹额眉心处,垂着一枚血色玉珠,宛若胭脂一点,一袭白衣,紧束细腰,左腰间挂着一柄弯刀,弯刀刀柄满布火焰状的器身纹。
汤不平低声对朱允炆说:“看其装束与弯刀,应是女真人。”
朱允炆眉头一抬,说:“前几日奏报,说建州女真阿哈出进京朝贡,后在途中小恙,于扬州休养,不日入京,莫不是他们中的人?”
第七百六十七章 女真之女阿晓穆(三更补)
汤不平拿不准,按理说,建州女真使臣入京,礼部与会同馆的官员需要接待,可这周围不见朝廷官员。再说了,使臣也不应该只一个女子吧?而且使臣入京也走不到中城的珠宝廊这一条路,他们是从正阳门直接去会同馆的。
女子安抚着女孩,说出的虽然是汉化,却明显不够熟悉,有些字调不对。
大汉吃了亏,抬手拍了拍胸口,正想发怒,却见眼前女子白衣若仙,美得恰到好处,不由嘿嘿一笑:“小娘子,够劲,来来,让某家抓你住,看你如何泼辣!”
女子冷眸看去,愤怒地喊道:“你无耻,再敢冻书(动手),废了你。”
大汉又哪里会将一柔弱女子放在眼里,借着一身酒胆与莽撞,大踏步走了过去,狰狞一笑:“废了我?啧啧,等下莫要求饶!”
拳头带风,直冲着女子的肩膀砸了过去。女子手掌轻轻推开女孩,后退一步,让过一拳,骤然移步上前,右手半握,中指指骨凸在外面,如闪电般撞在了大汉手腕处,大汉感觉手腕骨似乎脱节,惨叫一声,不等再出手,就看到了女子微微跳跃,一双秀手伸了过来,随后便是双耳轰鸣!
女子并没有停手,双手忽掌,忽爪,不断在男人胸口怕打、抓划,一套招式凌厉生风,浑似山林中的猛虎,直至最后一掌,拍在大汉胸口下侧!
咔嚓!
肋骨声断裂地声音传出,大汉倒在地上,哀嚎起来。
汤不平低声对朱允炆说:“这一套招式确是女真族的散手,只不过这女子手下留情,否则最后一掌,足以震断人的心脉。”
宫廷中并非没有女真人,比如司礼监的一个奉御名为亦失哈,其就是海西女真。洪武年间,海西女真中有一部臣服大明,安全局对女真族的了解,多是从这里取得。
丛佩儿有些不满,看着出尽风头的女子,嘴角动了动:“华而不实,明明可以一招分出结果,非要如猴子一样跳来跳去。”
朱允炆淡然一笑,拍着手走了过去:“姑娘好身手,重创如此恶霸,当得是大快人心,不知如何称呼?”
“要你管,坏人!”
女子说完,冷哼一声就去安慰小女孩。
丛佩儿见朱允炆被奚落,不由噗嗤笑了起来,汤不平也无语地守在一旁。朱允炆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,也没贴“坏人”标签啊,咋就说自己是坏人?
小女孩的父亲站了起来,对女子千恩万谢,女子很豪爽地表示:“小事。”
看着小女孩与中年人离开,女子鄙视地看了一眼朱允炆,朱允炆郁闷至极,出口道:“你做了坏事,还说我是坏人?”
“我做了坏事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