淮清桥码头。
六艘船只一字排开,数十个伙计向船上搬运沉重的箱子,船吃水渐深。
“都小心点,打坏了家当,饶不了你们!”
王文究吆喝着。
岸边不少人看着,羡慕不已。
听说是王文究的女儿嫁给了杭州一位富商,这是打算从京师搬过去,好好过几天舒坦日子。
眼看太阳偏西了,王文究见已装好货物家当,便吆喝着出发,船只从淮清桥码头,沿着秦淮河朝着东水关而去。
东水关,军士盘查。
王文究笑呵呵地迎接着上船的军士,看着其不断翻开箱子,然后送上了银两与钱钞,希望其高抬贵手。军士见箱子里只是衣物、杂件,也没有为难对方,便退上岸挥手放行。
船只出了东水关,王文究脸上浮现出了满满的笑意,然后,船只刚刚抵达正阳门外的中和桥就被拦了下来。
拦住他们的是徐辉祖的弟弟,中军都督府佥事徐膺绪。
徐膺绪看着拦下了王文究,只下达了一个命令:“把所有货物搬出来。”
王文究大惑不解,连忙央求:“我等正要赶路,还请将军放行,眼下在东水关刚刚检查过,若将军有疑,直接上船盘验便是,何必搬我货物?”
徐膺绪指了指过去的船只,冷冰冰地说道:“自今日起,朝廷传了旨意,但凡离京师船只,务必彻底清查,问明姓名去处,清点货物造册方可放行。”
“这岂不是要耽误许多时辰,将军,这是一点心意,还请上船盘查,清楚之后就让我们早点赶路吧。”
王文究上前,准备贿赂一下。
可徐膺绪不是徐增寿,也不是李增枝之流,为人正派,哪里会在乎这点好处,手一挥,就有军士开始入船抬东西,箱子被搬上岸,有文书一一清点造册。
“怎么样,可以将货物给搬上船了吧?”
王文究很是愤怒,不过就是搬个家,至于如此严查吗?朝廷的人就知道欺负小老百姓!
徐膺绪看过文册后,问道:“船上可还有人与货物?”
“没有了!”
王文究不满地喊道。
徐膺绪点了点头,下令道:“把货物送上船吧。”
“且慢!”
金幼孜走了过来。
徐膺绪看向金幼孜,此人是翰林院的编修,为朱允炆委派,跟徐膺绪一起盘查过往船只。
金幼孜仔细看着王文究,在王文究有些发毛时,开口道:“这个人就是安全局要找的人,抓了吧。”
“啊?”
徐膺绪大吃一惊。
王文究面露惊慌之色,连忙喊道:“我是寻常百姓,眼下不过是搬家去杭州,何故要抓我?”
徐膺绪也有些疑惑,拉着金幼孜到一旁:“货物清单我已经看过了,没有携带多少银两,赌盘中的钱是不可能通过这几条船运出去的。”
金幼孜推开了徐膺绪递过来的文册,严肃地说道:“皇家中央钱庄确系没有收到大额存银,如果对方想要凭借自身力量将赌盘中的银两送出京师,只有两条路——城门与水道。城门盘查太紧,不容易走。而水道则是其唯一可能。”
“那也不可能是他。”
徐膺绪看着岸上的大小箱子,这里面有没有银两,一目了然。
金幼孜微微摇头,对徐膺绪肯定地说道:“就是他。”
“不可能,箱子里面没有银两。”
“箱子里没有,不意味着他没有带来银两,那不是还有船吗?”
“船上我们都盘查遍了!”
徐膺绪对于金幼孜有些不满,自己的军士检查过,不可能有遗漏。
“船上都检查了……”金幼孜看着点头的徐膺绪,缓缓说道:“那船下检查了吗?”
徐膺绪瞪大眼。
金幼孜拉着徐膺绪,手指指向船只:“你看清楚,船上没有人了,也没有货物了,船只为什么还吃水这么深?”
徐膺绪浑身打了个哆嗦,船是河船,底浅的很,清空之后,吃水应该很小,不应该底部还沉在水下,显然船上还有货物,不,确切的说是船下!
好诡谲的手段!
徐膺绪下令:“将他们抓起来!”
王文究见事情败露,连忙退到船上,高声喊道:“冲,冲出去。”
冲?
在大明皇城根,秦淮河上,徐膺绪的军士面前,你怎么冲,如何冲?
军士看着想要逃走的船与人,根本就不打算跳帮作战,手中长枪一横,掂量一下,直接当标枪投掷了过去,操纵船只的伙计,瞬间就被穿成了肉串。
王文究见势不妙就跳河求生,可惜水性不佳,还没游出多远,就被人给乱棍敲晕在了河里。徐膺绪派遣军士下河盘查,发现在这六艘船的船底,还挂着二十多口箱子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