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在远处发射神机炮是简单的,但真正见识到战场的血腥与残酷,看到那令人不适的残肢断臂,还有一些令人恶心的花花肠子时,这些书生终于受不了了。
战争一旦开始,总会死人,只不过想象中的死与现实场景中的死是完全两回事,如何想象,都比不上眼前的恐怖。
在最可怕的梦魇里,也没有见识过如此地狱场景!
炸裂弹的威力太大了,远远超出了靠撞击的实心弹,它爆炸的威力会将包裹着炸药的铸铁撕碎,而这些无数铸铁碎片,就成了杀人利器。
任何一点碎片都足以杀伤军士,断人生机!
骆冠英感觉浑身发冷,擦了擦嘴角,看向惨烈的战场,只不过几轮炮石覆盖,这里已是如此,若是再加几轮,岂不是彻底没有活人了?
“这就是战争!”
骆冠英紧紧抓着船舷,看着海上令人心惊肉跳的惨状。
这和自己想象的不一样,和书里讲述的战争不一样!
战争难道不应该指挥若定,运筹帷幄,决胜千里,敌军溃败,大获全胜,怎么到了现实中,反而成了血染大海,尸横四处,人间地狱?
“战争只有冰冷的残酷,你死我亡我的斗争,没有其他!别愣着了,准备救人吧。”
郑和走了过来,对骆冠英等人说道。
骆冠英等人看了看海面上挣扎求生的军士与民工,看着那些垂死边缘的人,心情沉重到了极点,连忙安排军士下放小船。
这些人都是大明的人,造反的是齐王,不是他们。
虽然他们参与其中,但能救还是需要救下来,现在北方可缺人手了,朝廷不惜耗费大力气从山西移民,这要是在这里干掉几万人,皇上也会发怒的。
虽然几轮炮石打击造成的毁伤是巨大的,但毕竟几管子炮石干不死所有人,更多的人是跳到海里,结果自己又不会游泳给淹死的。
没办法,这是海战,不是陆地上,打输了还有地方跑一跑,来不及跑还能躺地上装死,寻常招数在海上行它不通啊……
加上这些人水性不好,这才多久,已经可以看到四肢健全飘在海上的尸体了。
一艘艘小船被放了下来,开始搜寻与呼救溺水之人,一些还活着的军士也没了战斗的意志,心甘情愿成了俘虏。
“齐王朝岸边跑了,我们该怎么办?”
李兴拿着望远镜找了半天,才看到齐王狼狈不堪的身影。
郑和看向远处,微微一偏脖子,说道:“他难道不知道那里是范公堤?我在想,他打算怎么爬上堤坝……”
李兴咧了咧嘴,顿时笑了起来。
跑,是跑不掉了。
就他那两条小短腿,还爬不上范公堤……
郑和显得很镇定,经过了陈祖义海贼,倭寇等战斗,他已经完全成为了一名合格的战场指挥官,只不过这并不是自己的梦想。
自己真正想要做的,是去那遥远的圣地,触摸圣石,吐露心声。
早点结束这一点,准备二下南洋吧,皇上有大计划,自己也需要跟得上才行。
第四百六十八章 绳子不小心断了……
齐王朱榑终于逃出了那要人命的海域,回头看去,原本庞大的宝船现在已经成为了一个黑点。
“快,快点划水!”
朱榑嚷嚷着,命令护卫继续使劲,这在海水里泡着总不舒服,尤其是海浪时不时打过来,不仅卷走了不少护卫,还呛了几口,满嘴都是咸涩的味道。
如果不早点上岸,下一个被卷走的人很可能是自己。
朱榑拿着剑威胁着,厉声恐吓,护卫不敢不从,一个个使用了最后的力气,一边游一边推动朱榑的碎木前进,一个护卫最终体力不支,推动之后便后仰过去,累死在了海上。
可即便如此,朱榑也没有丝毫怜悯,依旧命令其他人加速。
在朱榑看来,这些人都不过是贱民,自己是太祖的儿子,他们死了活该,自己死了是老天的损失,为了避免老天亏本,只能让这些人死,自己活下去。
只凭着人力推动,朱榑带着仅剩的三十余护卫,终于接近了海岸,看到希望的众人不等朱榑催促,就已加快了速度,只不过,距离海岸越近,这些人的力气越来越小,直至海岸前十余步的时候,没人再动弹了。
朱榑也傻眼了,喃喃道:“这是什么?”
一排排石头垒成一座城墙,左右看不到边际,其高度竟然堪比北平城的城墙,一丈半还多!
该死的,谁在这里修了一座“长城”?
朱榑看着城墙,虽然是石头垒砌而成,但却没有几处可以落脚的地方,或许是海水冲刷,或许是垒砌时作了打磨,石头表面不说光滑,但也是没有太过明显的坑洼与缝隙。
终于到了边缘处,朱榑摸了摸这坚不可摧的石头墙,一脸欲哭无泪,生无可恋,朝天喊道:“天要亡我……”
造反都不提前做好功课,连个撤退的预案都没有,怪谁呢?
这座堤坝可不是凭空出现的,也不是最近出现的,而是在近四百年前就有了,它的名字为:
范公堤。
这里的范公堤,其实和西湖的苏堤差不多,都是以人名命名的。
苏自然是苏轼,而范公堤里的范,指的是写下“居庙堂之高则忧其民,处江湖之远则忧其君”,“先天下之忧而忧,后天下之乐而乐”的范仲淹。
范仲淹确实是一个值得令人敬佩的家伙,在宋天禧年间,范仲淹被调任泰州西溪(今东台)盐仓监,到地方调查之后,便给当时的泰州知府张纶上书,要求在唐代淮南节度判官黜陟使李承实修筑的常丰堰为基础,增修捍海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