王金刚奴是白莲教徒余孽,虽然声势浩大,但肯定会被朝廷消灭的,这一点侯西域毫不怀疑,但问题是,占据险要地势的王金刚奴,必然会让陕西都司损失不小,说不定还会是一场旷日持久的战事。
常千里爽朗大笑,并不赞同侯西域的悲观,说道:“三个月,三个月之内,王金刚奴必灭。”
“哦,那不如作个彩头,看看谁的眼光更为独到。”
侯西域想了想摩天岭的地势,自信地说道。
常千里毫不迟疑,点头道:“彩头什么的不重要,就赌十里红妆吧。”
“十里红妆?”
侯西域一愣。
常千里抬着眉头,道:“我赢了,浅浅出嫁,你送十里嫁妆。你赢了,百业娶亲,我下十里聘礼。”
侯西域哈哈大笑着答应下来。
所谓赌约,不过博取一笑罢了。
两人都很清楚,无论输赢,常百业与侯浅浅的婚事,都将会以超世人认识的规模来办,因为这是两家大族的联姻!
平阳府,安邑。
杨家。
富商杨和福拍案而起,脸色惊慌不定,对汇报消息的管家杨渠问道:“此事当真?”
杨渠哭丧着脸,回道:“老爷,外面已经传开了,文县已经丢了,千户武晖战死,王金刚奴已经率队前往略阳了。”
杨和福没想到这次白莲教动静如此之大,竟如炸雷闪电,突然出现,打所有人一个措手不及。
按理说安邑距离文县、略阳还远,中间还隔着一个西安府,王金刚奴再凶猛,也很难闹腾到山西平阳来,但问题是,杨家在陕西有不少生意啊……
从安邑入潼关,就进入渭南、西安了,这里是做生意的好地方。一个月前,杨和福还命自己的大儿子前往略阳,与川蜀商人洽谈生意之事,现在好了,儿子估计陷在略阳了。
就在此时,门外来报,不少商户前来问询陕西消息。
杨和福哪里有那个心思,打发杨渠去应付。
于是商户们从杨渠口中得知白莲教势大,已蔚然成风,朝廷大军屡屡受挫。消息很快从商户口中传到安邑望族、富户、里长、富农、农户耳中。
陈木推开柴门,将扛着的锄头放在了半人高的土墙边,还没等喊话,两个儿子,三个女儿已经跑了出来,妻子赵氏也掀开门帘,手在围裙上擦了擦,道:“饭菜马上好了。”
陈木抱起最小的女儿,与儿女说笑着。
夜晚来临,陈木贪婪地索求着,赵氏只捂着嘴,脸色通红,发出呜呜的地沉声。没办法,房间太少,隔壁就是儿女,夜深人静,有点动静很容易传出去。
在陈木还在回味时,赵氏紧紧抱着陈木,低声说道:“家里的粮食只够吃三日了。”
陈木眉头一皱,俯身看着赵氏,说道:“你听到消息没有,陕西出了乱子,正在打仗,山西有可能要征调民工,向陕西运送粮饷。”
“啊?”
赵氏花容失色。
陈木躺在赵氏身旁,看着透着星光的茅草屋顶,咬牙说道:“咱家得罪过里长,若征调民工,定会第一个签派咱家。我想了想,崔娘,要不我们移民吧,离开这里,重新开始。”
第四百一十九章 政治正确
太原城东三十里,驿站。
驿丞梁芳皱着眉头,端起汤药咕咚咕咚喝了下去,待喝完之后,整个脸都扭曲起来,张着嘴痛苦不已。
黄莲入药,不苦才怪。
梁芳连忙换了一碗清水漱口,才缓解了口中味道,伸出手,小心地摸了摸嘴角的燎泡,不由地倒吸一口冷气。
太疼了。
“大人还是需多休息,这段时间太过忙碌了。”
驿卒俞谷劝道。
梁芳摆了摆手,道:“驿站改制官民两用,官用文书传递,民用邮局,如此大事我岂能不上心?前几日参议大人可是亲自督查,让我们仔细再仔细,可不敢出一点意外。今日可有百姓寄信或寄物?”
俞谷叹了一口气,道:“只有寥寥五六封信,不值一提。大人,邮局虽好,但未必行得通。百姓家世代在此,哪里用得着邮寄信物?”
梁芳起身,自信地说道:“你还是看不明白局势啊,邮局连接山西与北直隶、河南、山东,洪武朝移民多少,他们离开了,难道就不想写封信回来问问?这里的本家,难道不想回个信?眼下大移民即将开始,有邮局在,他们无论走多远,都会与本家互通消息,到时候,有你小子忙的。”
俞谷嘟囔了一句:“可我听说,移民黄册上的名字不过一百来人……”
梁芳走向窗边,看着东面的官道,只见远处络绎而来的,是一队马车,马车的数量颇多,竟还有闲散的马匹在一侧跑着,不由吃了一惊,道:“快,集合驿卒,准备迎接。”
“大人,这应是商队,不需迎接吧?”
俞谷眯着眼,看着远处说道。
眼下晋商要在太原组建晋商商会,无数商人进入太原城,加上很多商人都自以为是,觉得有几个铺子,就够资格来参与大会了,而这晋商商会也没个门槛,所以来得人特别多。
保不准哪个商人摆阔气,带了一批商队进入太原城,也让那些土包子们看看自己的实力。
驿站虽然改制,但接待方面却是丝毫没动,即对过往官员提供迎送、住宿、饮食等服务,商人没有资格来这里蹭吃蹭喝。
梁芳侧头看着俞谷,严肃地道:“你在这驿站也有五年了吧?过往官员、路人也看多了,为何到现在还没有一点见识?你再仔细看看,告诉我是官还是商!”
俞谷心头一震,不敢怠慢,仔细看去,思索了下,终于恍然,连忙道:“大人,是官人没错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