唯一可行的办法,就是在会通河周围寻找河道,将其水流注入会通河。
而所选择的河流,必须在地势上相对会通河偏高一些,水量还不能少,距离也不能太远,纵览兖州府内河流,也就汾河相对合适。
汾河,在此时分为大汾河与小汾河两支。
大汾河起于泰安,小汾河起于济南新泰,两条河流在徂徕(cu,lai)山西面合流,之后在宁阳北堽城,再次分为两支,主干汾水流向西南坟上,支流就是济宁城外的洸河。
调汾河水为会通河提供水量,也并非是宋礼与朝廷的空想,而是借鉴元廷的做法。
只是,元廷时期的会通河,只需要能走船就可以了,借点汾河支流水完全满足需要。但眼下朝廷的目标不仅仅是能走船,还必须是能走大船。
再想要单纯依靠汾河解决问题,就有些异想天开。
而且,受黄河决堤影响,会通河南段地势抬高,想要将汾水引入会通河,需要跨过梁山、安山,没有了旧河道,想要经过这两处山丘,并不容易。
“郭守敬在元廷也算是河工大家,依旧没有解决这个问题,我宋礼能解决这个问题吗?”
宋礼仰头看去。
蓝天白云,是个好天气。
“大人,若是借汾水不可行,我们必须另寻他法。”
蔺芳终明白问题之难,超出了自己想象。
宋礼无力地说道:“另寻他法,说来简单,可又如何去做?”
想要找到合适的水源,岂是说有就有的。
即便是找到了,引动河水注入会通河,便意味着需要开出一条河道出来!说不得因此一项,朝廷就需要多支出一二百万贯之多!
“汾河是最合适的水源。这样吧,你我分开探寻,一面寻找汾水入会通河之法,一面查看是否有其他合适水源。”
宋礼深知时间紧迫,提出兵分两路之法。
蔺芳点了点头,商议后,准备向北探查。宋礼则向西南,前往汶上。
曲阜,衍圣公府。
兖州府知府郑刚便服秘访,见礼之后,对衍圣公孔讷道:“朝廷重开会通河的决心很大,怕已无法更改。”
孔讷轻轻敲了敲桌子,冷笑道:“朝廷不改法令,那就是让山东百姓去死。郑大人,这些年来山东疲敝穷困,好不容易修养两年,新皇登基才一年,竟要动如此大工程,他将百姓置于何处!”
“衍圣公,慎言啊。”
郑刚额头有些冒汗,整个大明敢如此说皇上话的,恐怕没几个人。
孔讷一脸不屑,严肃地说道:“去年夏日大雨,黄河水暴涨,张显宗为保凤阳府等地,决堤黄河,将黄河水引入山东,淹没了不少良田,大清河那里还有几千流民。朝廷以张显宗为功,谁又在乎过大清河的百姓?”
“我等读圣贤书,当明事理,辨是非。眼下山东百姓已然不能再作征调。若朝廷一意孤行,衍圣公府可不敢保证会发生什么!”
郑刚皱眉,看着孔讷,问道:“大人可是在威胁朝廷?”
孔讷起身道:“威胁,郑大人这顶帽子太大了,孔某可承受不起。只是我为衍圣公,有守护苍生,仁爱百姓之心。”
“既如此,衍圣公何不直接上奏朝廷?”
郑刚声音低沉。
孔讷甩袖,冷声道:“若宋礼奉旨而来,下令征调百姓与匠人,衍圣公府自当进言。”
郑刚咬了咬牙,很想喊一句:
白痴。
一旦宋礼奉旨征调民工,自然是朝廷批准了治河方案,到那时候,神挡杀神,佛挡杀佛,你衍圣公府再进言,还有个毛线用!
真当现在的衍圣公府还是元廷时候,可以与皇上“平起平坐”?
郑刚施礼,准备离开。
突然之间,孔讷喊住了郑刚,问道:“郑大人,听闻齐泰、景清在开封府雷厉风行,即整治生产,又请来旗牌,调动卫所打击白莲教。缘何郑大人治下,不见如此景象?”
郑刚眼神一寒,转过身看向孔讷,道:“衍圣公此话何意?”
孔讷捋着胡须,缓缓说道:“衍圣公府可不是聋子,在这兖州府内,白莲教日益活跃,这一点郑大人不会不知。”
“你……”
郑刚脸色一变。
孔讷呵呵笑了笑,道:“若是朝廷知晓此事,不知郑大人还能在知府的位置上坐多久?”
郑刚冷冷看着孔讷,沉默不言。
孔讷抬头看了看大殿,叹了一口气,道:“衍圣公府再不修缮,就遮蔽不了风雨了……”
郑刚握了握拳头,胸口鼓动几次,突然换了笑脸,道:“小事耳,下官回去之后,便会安排人送来修葺之物,也免得风雨吹落大殿之内。”
孔讷连连点头,得意地离去。
郑刚心怀怨恨,咬牙切齿。眼下的衍圣公府,越发贪婪,越发功利了。
不过,白莲教!
郑刚有些犹豫,山东是有着不少白莲教徒,尤其是受齐泰、景清整肃开封府影响,一批白莲教徒转入地下,隐匿起来,可一些头目却无法隐藏,只能逃出河南,进入山东境内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