杨成看着一脸笑意的刘长阁,低声问道:“大人,会不会是鸿门宴,要知三卫之地距离大宁府还有一段路程?”
刘长阁拍了拍杨成的肩膀,意味深长地说道:“这是一个机会,好好把握。”
杨成凝重地点了点头,后退一步,行礼退去。
至夜色阑珊时,刘长阁在侍女齐柔的侍奉下脱衣就寝,不久便传出了沉睡的鼾声。
齐柔睁开眼,仔细听了近半个时辰,才小心翼翼地起身下榻,走到屏风旁,从刘长阁的衣物中搜出了一份文书,借着烛光看了几眼,然后回头看向床榻方向。
鼾声依旧,并无异样。
齐柔仔细看着文书,反复看过两次之后,便吹灭蜡烛,将文书放回了刘长阁的衣袖中,蹑手蹑脚地躺了回去。
在齐柔睡着之后,刘长阁的鼾声越来越小,至最后,已没有了多少声息。
句容,是一座小小的县城。
郭氏族长郭旭已经七十多岁了,夜间睡眠很浅,稍有些动静,便会惊醒,郭家上下也都清楚,轻易不敢有大的动静。
可在这一天,尚不至天明,远处的街道便不断传出马蹄声与喧哗声。
郭旭的长子郭燕琼连忙起身,喊来管家郭坤,严厉地说道:“去看看,外面发生了什么事,如此吵闹是为哪般?”
郭坤不敢怠慢,还没到门口,便听到咣咣地砸门声。
“谁啊?”
郭家下人从南房中走了出来,不耐烦地喊道。
“句容知县有要事要见郭老,快开门!”
门外,县丞刘丹高声喊道。
此时,郭坤也已到了门口,连忙令人打开门,看着急匆匆走来的知县崔伟,连忙行礼道:“堂尊大人,天色尚早,如此匆匆来访,可有什么要事?”
崔伟哪里有心思与一管家闲谈,急步走向垂花门,喊道:“快,快喊郭老,有大事!”
郭坤紧皱眉头,差人快去内院通知,然后跟在一侧。
郭燕琼也有些惊讶,这天不亮,知县大人、县丞大人不睡觉,跑郭家来做什么?打秋风也不至于如此急不可待吧?
“堂尊,发生了何事?外面为何如此喧哗?”
郭燕琼一边安排人招待,一边问道。
崔伟面色严肃地看着郭燕琼,道:“还请郭兄请动郭老,将郭家十二门家主召集至此,要快,事情耽误不得。”
“召集十二门?到底是何事?”
郭燕琼有些惊讶。
郭家在句容乃是大族,分支难计,主要分支有十二户,后来形成了郭家十二门,而这十二门中,又以郭旭这一脉最为尊贵,被推为族长。
只有族长,才有足够的威信召集郭家十二门,可召集所有家主,多是在清明、重阳、元旦时,就没有平日里召集的先例。
“去吧,请其他郭家家主来一趟,越快越好。”
郭旭敲着拐杖走入堂中。
“父亲,是孩儿不孝,惊扰父亲清梦……”
郭燕琼连忙上前搀扶。
郭旭张开只剩下五六颗牙齿的嘴,对走过来致歉的崔伟道:“堂尊大人必是有要事,燕琼,先去办事。”
郭燕琼吩咐郭坤,马上去请人,不可耽误片刻。
郭旭坐在堂上,看着坐立不安的知县,不由问道:“堂尊大人,到现在还不能说事吗?”
崔伟面色严肃起来,对郭旭道:“郭老,崔某任句容知县也有六年余,多少听闻过一些事,然听闻是否为真,还需郭老言明。”
郭旭微微点了点头,亲和地问道:“堂尊想要知晓何事?”
崔伟拱手道:“若有冒犯,还请郭老见谅。本尊想问一句,郭老令妹可是郭菲儿?”
郭旭听闻之后,老脸一沉,道:“没错,是舍妹。”
郭燕琼见状,连忙起身补充道:“堂尊,她现在是骆家之人,若是骆家犯了事,可不能牵连到我们郭家。”
“你给我闭嘴!”
郭旭握着拐杖,猛地杵了下地面,看着跪在地上的郭燕琼,威严地说道:“郭菲儿是你亲姑姑,哪怕是嫁出去了,也是你姑姑!再敢如此放肆,家法伺候!”
郭燕琼脸色一白,连忙请饶。
郭旭这一脉最初与骆家一直以来都很友好,郭菲儿嫁入骆家便是联姻的结果。
只不过,洪武二十六年蓝玉案发,郭菲儿之子骆韶无端牵涉其中,最终被杀。
郭菲儿失去了最优秀的儿子,几度昏厥,加之不懂经营,大儿子骆盛又是个文弱书生,家中之事便交给了三儿子骆华负责。
骆华掌控骆家之后,不断欺压骆盛一家,甚至丧心病狂地将骆韶之女骆颜儿卖到了宫里。
郭菲儿恨自己的儿子骆华,也恨郭家。
在骆韶被抓之后,郭菲儿几次登门恳请父亲郭振出面,为骆韶证明清白,可郭振担心郭家被牵涉进去,拒绝了郭菲儿,甚至到了后面,连门都不准郭菲儿进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