真正管控朵颜三卫的,还是三卫各自的指挥史。
朱权手下最精锐的部队,并非是朵颜三卫,而是两万营州三护卫,这才是朱权可以在大宁安稳睡觉的本钱。
刘长阁在天亮时分,打马进入大宁城。
对于宁王朱权,刘长阁没办法隐藏行迹,若是偷偷摸摸来,被人发现,反而会说不清楚,光明正大的来,多少显得更坦荡,自然一些。
朱权对于刘长阁的到来也是暗暗吃惊,不敢怠慢,在宁王府设宴招待。
刘长阁初始时还风轻云淡,对于贬官大宁不以为意,但推杯换盏,酒意朦胧时,开始抱怨起来:“我刘长阁也是为朝廷立过功劳的,可如今呢?竟沦落到这等荒凉之地!可悲啊。”
朱权眼神中闪过一丝不屑,旋即举杯劝道:“刘大人正值壮年,他日必可返回京师,重享荣华,何必在意一时低谷?”
“哈哈,宁王说笑吧,那顾三审已经成了安全局指挥史,焉能容我回去?纵是皇上想起,他也会想尽办法,将我留在京师之外!我如今只是一个小小的经历,想要捏死我,对他而言易如反掌!”
刘长阁一饮而尽,摔杯愤喝。
朱权嘴角微微一动,刘长阁说得有道理。
人一旦站在高位之上,便不会再甘愿回到以前的位置上。
眼下,顾三审成了安全局指挥史,手握重权,想要挡住或除掉刘长阁,并不是什么难事。
或许,刘长阁此人已是一颗废弃的棋子。
观人醉酒,是朱权善用的手段。
刘长阁越喝越多,到了最后,竟拉着一旁的侍女,指着朱权道:“此女,我要了,给,还是不给,说句话!”
朱权看着放肆的刘长阁,起身摇头道:“刘大人,你醉了。”
“我没醉!我现在告诉你,我刘长阁是奉秘旨来的,我要个女人你都敢拒绝我,哪天我回到京师,我一定,一定告你。”
刘长阁脚步踉跄地走向朱权。
“秘旨?”
朱权微微抬了抬眉头,这倒是一个意外收获,不由道:“什么密旨?不过是你喝醉了胡言罢了。”
刘长阁到了朱权面前,伸了伸手,几次都没抓到朱权,不由有些郁闷地喊道:“你能不能别晃,我都抓不到你了。”
朱权看着站立不稳的刘长阁,不由摇了摇头:这个人,不过如此。
“皇上说了,这大宁城里有人不忠心啊,那个人,就是,就是你……”
刘长阁指着朱权说道,脚步更虚浮了。
朱权浑身一冷,自己不忠?
难道说刘长阁来这里,是奉皇上命令调查自己?
刘长阁呵呵笑了起来,接着说道:“你身边的房宽,他可是燕王的老部下,皇上说了,此人,此人分……”
朱权看着醉倒在地的刘长阁,深深舒了一口气,几乎被他吓死。
房宽,大宁都司。
没错,他曾经是朱棣的麾下大将,不过此人一向忠于朝廷,也没见他与朱棣有什么私交,这其中还有自己不知道的事?
“你以后便是他的人了。”
朱权看了一眼倒酒的侍女,冷冷地说了句,便安排其他人将刘长阁送至住处,然后甩袖离去。
刘长阁躺在床上,感知着周围,见没有人在,便睁开锐利的双眸,自言自语道:“观人醉酒?宁王,这便是你多谋之处?”
在宁王府的书房中,朱权匆匆写了一封信,唤来贴身护卫克山,嘱托道:“刘长阁应该不是威胁,但为保万全,将这封信送去朵颜三卫的指挥史,一应交易,自今日起取消。”
“遵命。”
克山答应一声,牵了一匹马,便飞身离开了王府。
在克山离开大宁城时,杨成正站在城墙之上,与房宽一起目送克山北去。
房宽手放在城墙之上,凝望着北方,道:“他名克山,是宁王贴身护卫。宁王做什么,我虽是都司,也无权过问,安全局不一样,若你们调查,我愿全力配合,无论是营州三卫,还是广宁三卫,皆是朝廷之兵。”
杨成微微点了点头,道:“宁王与朵颜三卫亲近,多有走动与联略,这很正常。皇上只是担忧有人给予朵颜三卫过多物资,致使这些物资进入鞑靼手中。”
房宽了然,请道:“对于这一点,本都司只能保证朝廷军粮军资,皆是按需发放。至于是不是有人给商人行了方便,开了门路,还需安全局查明。”
杨成深深看了一眼房宽,他似乎对宁王没多少好感。
“城中朵颜三卫有多少人?”
杨成询问道。
房宽摆了摆手,道:“谁敢让朵颜三卫的军队驻扎城中?都安置在了城南,那里有两万朵颜三卫,其军官倒是都在城中。”
杨成探寻了一些事情之后,便说道:“过几日,会有安全局的人伪装为商队进入大宁府,到时还请都司想办法,把消息传给朵颜三卫军官。”
“好。”
房宽毫不犹豫地答应下来。
北风呼啸,天气渐凉,城中的树叶已然枯黄,随风飘落,如一个不知归处的蝴蝶,翻滚着身姿,最终跌落在地上。
京师,南京国子监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