为什么只有等你走了,我才明白自己的心?
谢牧川哭着,笑着,将那枚手链贴近自己的胸口。
他听见手链在问,像少年一样小心翼翼:“谢牧川,我只有你了。请你爱我,可以吗?”
他听见自己的心蹦蹦跳跳,像初入爱河的青年一样高呼道:“可以!”
别墅里响了整整一夜的打砸声,因为谢牧川的命令,没人敢进去阻止。
听佣人说,他砸碎了电脑,又用球棍将所有能看到的东西都砸了个干干净净。他又哭又笑,像个疯子一样从那些碎片里走过,即使尖利的玻璃刺破了他的脚心。他还砸碎了酒柜,把那些别人看都难看一眼的名酒当成白开水一样饮下,直到烂醉如泥。
袁星尧听到消息赶过来时,一切喧嚣都已结束。别墅里静悄悄的,一片死寂。
他想进去,却被拦在门外。手下对他说:“袁少爷,老板有令,谁都不能进去,包括你。”
“让开。”袁星尧道。
手下:“对不起,袁少爷,您别让我们难做。”
袁星尧退后一步,看看严阵以待的他们,很快想出对策来,说:“是不是他死在里面,你们也一样地拦?让我进去,他要发火,我一个人承受,不会牵连到你们身上。”
听他这么说,两个手下才让开步子,让他走进门去。
大厅里已是一片狼藉,木头残渣、玻璃碎片随处可见。那些玉石珍玩、名家画作,跟不要钱的破烂一样扔在地上。
找了一圈,他才在一堆酒瓶子里,找到狼狈不堪的谢牧川。
他竟然还醒着,头发乱糟糟的,身上全是乱七八糟的血渍与酒渍,胡茬从下巴里冒出头来,低着脑袋,喃喃低语,像地下通道里无家可归的流浪汉,或者从哪个医院里出来的神志不清的病人。
他一直在摩挲着手里的一样东西,黑色的绳子编制着金色的环状物,不知是什么宝贝。
袁星尧想喊他,刚碰了一下他的手,就被他误以为要抢他的东西,一把推开来,同时高喊道:“滚开!”
袁星尧被推了一个踉跄,好不容易才站稳,谢牧川突然就怔住了,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逆光的他。
“悠悠?”他问,见对方不答,又晃了晃脑袋,这才看清袁星尧的模样。他有些失望,苦笑道:“是你啊。”
袁星尧不知道该怎么说。认识这么久,他从未见过谢牧川这幅失魂落魄的模样。即使是在母亲的墓前,他也没有陷入这种境地。
或许是因为,他并不欠陆笙燃什么,他们相爱,离别,陆笙燃嫁人,而他也履行了对她的承诺。即使死亡让他们分开,却也只有遗憾,没有后悔。
可他欠陆悠的太多了,他既是陆悠唯一的亲人,也是陆悠仅有的爱人。可他在这两方面同时摧毁了那个人。那些愧疚让他不堪重负,一句爱都没说过的吝啬让他无颜苟存。
不知道为什么,袁星尧觉得他有点可怜。因为他曾经是个像神一样无所不能的人,似乎任何挫折都无法将他打倒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