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如果是明军中精良的鸟铳手或是鲁密铳手,其实他们的火铳装填步骤与夏河寨新军没什么两样,现在明军不少精锐军中,都已经使用了类似于定装弹的办法,将定量的火药和弹丸分别携带,填装的时候直接取来就好。这样的办法虽然不如定装弹快速,可是也比之前要强上不少了。
该鲁密铳手身着镶铁棉甲,身上背着一个装满发射药的火药罐,又有一个装满火门引药的火药罐,最后还背着一个装满弹丸的铅子袋。不论是火门引药还是发射药,都是以铜管为之,每一管恰好装满一铳之药,平均等份,唯一缺乏的,就是合为一个定装纸筒弹药。
只见他熟练地从自己火药罐中取出一管发射火药,将火药倾倒入铳内,赫然同样是颗粒火药。倒药时,鲁密铳手习惯成自然,用拇指、食指围住铳口,防止火药撤出,放铳后无力不远。
随后鲁密铳手快速将搠杖取出,往铳管里筑了几下,将火药筑实。又从铅子袋内取了一颗铅丸,用绵纸包裹好装入,用搠杖送到铳底。最后鲁密铳手从自己装满火门引药的火药罐内取出一管引药,却是更细小的颗粒火药,倒入火门池内,将盖子盖上。
鲁密铳手动作飞快,他忙完这一系列让人眼花缭乱的动作并没有花费多少时间。一切完毕之后,他轻敲了敲火眼,吹了吹火绳,又蹑手蹑脚地将鲁密铳架在土墙上。
此刻他静心凝气,轻闭左眼,用右眼觑视火钆的后照门,对着前面的照星,又瞄准一个鞑子弓箭手。作为督标营的火器手,众人对夏河寨新军所取得的成绩自然是不服气,他们要证明督标营才是这支明军中最精锐的战士。
此时鲁密铳手瞄准的那鞑子弓箭手矮壮无比,满腮的虬须,身上披着蓝色外镶红边的棉甲,显然是鞑子镶蓝旗的士兵。此时那个鞑子兵正口中呼着浓浓的白气,在射了数箭后,似乎再次射出的箭矢己经显得疲软无力。
在这样寒冬的天气里作战,体力的消耗是极大的,特别是开弓射箭,全身力量更是消耗的飞快。这也是火铳优于弓箭的一个地方,需要的体力颇少,只需有扣动板机的力气就行。
仔细瞄了一会之后,鲁密铳手果断扣动板机“啪”的一声,弹丸穿透那鞑子弓箭手的右胸,将他斜斜射翻出去。
那镶蓝旗弓箭手也活该倒霉,本来他这波弓箭手射了数箭后,就可以退下,换上身后等待的另几批弓箭手。不料这弓箭手连射六、七箭后,竟然意犹未尽,还想射最后一箭,最后断送了自己的性命。
急速而来的弹丸穿透那镶蓝旗鞑子兵的身体,从他后背透出,镶蓝旗弓箭手连连后退数步,最后摔在身后的矮墙上,慢慢滑落下来,留下一片渗人的血迹。此刻他睁大双目,眼中满是不可相信的神情,他想说什么,最后张了张口,什么也没说,就这样默默死去。
鲁密铳手又一次打翻一个清军弓箭手,引来了一片疯狂报复的箭雨。对面明军的鸟铳手,特别其中有几十人,真是一个可怕的存在。
己方的勇士己经有多人死于他们的铳下,都是一穿两个眼,整个身躯被他们打透,那是什么火铳,如此厉害?此时战场上的清军兵马想不明白,也顾不上去思考,因为有更多的火铳正在开火,那些鞑子兵只能继续奋战,同时留意四周,时刻躲避射来的铅弹。
鲁密铳手打完这铳后,再次缩到土墙下半天不露头,不过一双手又是快速忙活起来。他身旁一个自生火铳手冲他竖起了大拇指,二人相互裂嘴一笑,不过双方都戴着铁制的面具,却看不清对方脸上的神情。鲁密铳手对自己成绩还是满意的,他们这一队是支援宣府镇总兵杨国柱的鲁密统手,不提别人,单从昨日下午起,他就至少打死打伤了十个鞑子兵,别的兄弟也斩获不少。
他们的表现,证明了督标营火器手的精良素质。优秀火器从来需要优秀的士兵配合使用,才可以发挥最大威力。督标营中的士兵个个火器操作熟练,加上装备优良,自然形成强大的战斗力。
这两天的战斗中,督标营的自生火铳也大显身手,不需要火绳,寒风天气可以作战,比起鸟铳、鲁密铳等火器来,作战时候的填装步骤大大简化,在相同的时间内,可以射出更多的铅弹。使用这种火铳,不累赘,令人产生一种轻松的感觉。
不过这自生火铳,也就是燧发枪也是有毛病的,那就是扣动扳机的时候,食指需要的力量太高,大大影响火铳的瞄准与射击。而且燧石击发后,经常点不着引火药,需要连扣几下板机,这真是要命。
对于这样的情况,很多自生火铳手都是大骂不己,都盘算今日之战后,回营将火铳换回鸟铳或是鲁密铳。
鲁密铳手打翻一个清军引来一大片疯狂的报复箭雨,其实这片箭雨,放在整个宣大营地左翼防线中,只是漫天箭矢中微不足道的小部分。甚至卢象升支援杨国柱的两百火铳手,他们发射的弹丸,同样只是左翼明军发射弹丸的很小部分。
此时杨国柱的左翼防线,己经是明军三眼铳弹、火箭等与清军弓箭的力拼消耗了。
到了这个时候,清军箭雨疯狂,明军各部将士同样打红了眼。到了下午时分,进攻明军两翼的清军,己经分别将他们层层的木盾,推近到离土墙三十步或二十步的距离。
这个距离,清军的重箭己经可以破开杨国柱与虎大威正兵营士兵们的甲胄。一个个鸟铳手、三眼铳手,或是弓箭手被他们的利箭射倒在地。清军射出的重箭破开他们的棉甲,铁甲,或是铁制面具,一直深深射入他们的体内中去。
清军各部进攻得非常猛烈,他们云集在两翼的弓箭手非常之多。如果说进攻夏河寨新军正面防线的清军弓箭手有数千人的话,那么进攻宣大营地两翼的清军则分别达到万人以上。他们分成多批次进攻,似乎攻势永不断绝。
到了这个程度,杨国柱与虎大威己经将营内的冷兵器手尽数押上了,他们营内的冷兵器手,各队有弓刀手、钩枪手、耥耙手等士兵。每个士兵身上都携带有弓箭。这些人押上之后,午时那些火器手才得以喘息口气,稍稍歇息一会儿,得以吃上一口饭。
震耳欲聋的三眼铳声、火箭声响个不停,杨国柱左翼土墙这一带的范围,全部被道道腾出浓厚之极的烟雾所笼罩。
营中战士密密层层的三眼铳全都架在土墙上,众人铳口不断冒出火光,“轰轰轰轰”巨响声不断。三眼铳出名的响,比爆竹声响多了,铳口冒出的硝烟也是出名的多。
而且,三眼铳的射速也非常快,丝毫不会输于清兵的弓箭,火煤往铳后的药眼连点几下,就是轰轰几颗弹丸接连喷出。或者是药锅共享的三眼铳,只要火煤一点,就是三根铳管的弹药同时喷出。
二、三十步的距离,明军三眼铳对那些无甲填壕的清兵跟役,或许披着镶铁棉甲射箭的清军弓箭手同样有巨大的威胁,而且此刻明军三眼铳射出的弹丸密集、量大,有鸟铳不能比拟的火力优势,打得对面的清兵一个个扑倒在地,血流成河。
就算对面的清兵没有被三眼铳弹打死,也轻易活不下去,因为明军还使用了密集的火箭。
火箭鸣放时的炸雷声响个不停,在杨国柱左翼的土墙前面,火箭的呼啸声似乎没有断过。飞枪、飞刀、飞剑,一窝蜂,以及百虎齐奔等大火箭,始终骤雨疾风般向前方数十步的清军木盾扑去。
射得清军的木盾有如刺猬,每一波火箭响起,便带着所有敢露头的清军弓箭手,或是扔泥的辅兵跟役射翻射飞出去。
两翼明军将士在发射各式大火箭的同时,两翼明军还不断发射引部分引火箭意图烧毁清军的木盾。
此次入卫,杨国柱与虎大威军中都携带不少引火箭,箭头涂上油脂可以点燃,箭杆有火药可以发射推进。两翼军中的耥耙手,都将这种引火箭架在自己的耥耙上,然后点燃发射出去。
二、三十步的距离,那些清军的木盾多是一人多高,两人多宽的大个目标,无有不中者。不过木盾大多使用砍伐来的粗木捆扎而成,每根粗木都有人的大腿小腿之粗,又湿冷青翠,虽然此时寒风阵阵,却很难将木盾燃着烧着。
只有火箭射中那些使用几块厚木板钉成的木盾时,那些木盾才会熊熊燃烧起来,寒风阵阵刮来,火光中夹着浓密非常的烟雾,呛得人难受无比。躲避在木盾后的清兵们,无不慌忙后退,闪到余者的木盾的后面去。
每一块燃起的木盾,都会引起周边一片混乱。但这种木盾太少,还是不能改变清兵步步推进的大局。
第一百七十九章 侧射杀敌
“军门,从侧面开炮吧。”
杨国柱凝神眺望土墙外敌情的时候,一旁的一名游击将军向他大声建议。
此时几条通道上架着的火炮,最大威力当然是从正面射击,阻止大股清军沿着通道的进攻。不过眼下清兵显然学乖了,只从矮墙壕沟处进攻。如此一来,通道上的火炮就成为摆设。不过按照那名游击将军的仔细观察,通道上的火炮可以从正面射击,当然也可以从侧面向矮墙壕沟的清军射击,阻挡他们前军。
听了那名游击将军的话,杨国柱却是沉吟起来,然后说道:“各道上的火炮皆是严守正面,如果妄动开炮,奴贼趁机冲上来,将士们只得使用刀枪与之血肉搏战,将他们驱赶出土墙了。”
两翼的明军只有四条平坦通道,余者土墙前面同样是道道矮墙壕沟。此时从土墙内向外望出去,几十步外就是清军层层木盾,这些木盾掩护了后面的清军弓箭手或是辅兵们。从木盾间空隙看过出去,大约每隔一个时辰,木盾后的清军盔甲颜色就换了一批,如此不断更换生力军,以保持清军各部的持续战力。
清兵己经填好了三、四道壕沟,在临近各条通道的矮墙平地前,那边成狐形竖立了块块高大粗糙的木盾,每块木盾,都用粗木支撑。木盾的后面,还聚集了大批的清军重甲掩护。
显然清兵考虑了可能从通道侧面打出的火铳、火炮,或者明军可能从通道内冲出来,突袭各道矮墙之间的弓箭手和辅兵们。
不过以火炮霰弹的威力,集中几门火炮进行猛轰,就算那边成狐形竖立了多块粗糙的木盾,还是可以给木盾后面的清军造成不小的伤亡。当然了,通道内的火炮侧面齐射之后,就要考虑另一面的清军重甲趁机冲上来的问题了。
“不管了,如此能打死多少就算多少,总比这些火炮摆在这里,当成为废铁强吧?”
杨国柱眉头紧锁,高声叫道:“鞑子如果从通道冲进来,再让兄弟们将他们赶出去就是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