花苞将开未开,水珠晶莹剔透地挂在尖尖上,一派楚楚可怜。许慎珣修长的手指伸进去拨弄花蕊,想要帮它撑开花瓣。背后的噪音喋喋不休,他一个用力,将整朵花都揉在了手中,枝叶发出不堪重负的细小尖叫,片刻后,血一样的花汁从他的指缝中滴了出来。
本来应该只有想把对方撕碎的愤怒的,但思维却不受控制地转到了别的方面。想一出是一出,顾头不顾屁股的蠢货,许慎珣嗤之以鼻。一个做到顶端的艺人背后是许许多多人的心血,仅凭自己一个人的想法就肆意妄为地打算毁掉一切——如果赌失败了怎么办?业内那群人喊着尊重多样性,实则都是半个身子埋在土里的老不死的。如果被虚伪的行业抛弃,那就又会变成无能的废物,失去一切,眼睁睁地看着身边的人在睡梦中因为疼痛呻吟却无能为力——所以凭什么啊?凭什么那家伙可以不考虑这些,凭什么他就能在几百万人、几千万人面前仍然做他自己,毫不改变,像是笃定就算他是那样无可救药的蛀虫,也依然有人会爱上他本来的样子。
恶心,恶心,要吐了。
许慎珣冷漠地看着落地窗映出的自己的脸,用沾满花汁的手指从左到右在玻璃上画出一道长长的红痕。明明是无可挑剔的五官,在这一刻却也变得像是床前俯身的怪物一样。那些恶念和欲望都变成了涌动着的鲜红的血肉,像是随时要顶破那层脆弱的皮囊破体而出。
好想杀了他。
从他的骨灰里捡起来骨头扔到下水道里,让他跟那些老鼠和蛆虫一起随着脏水流到更脏的地方去。让他永远没办法在周清面前露出那样的笑,让他无法再用他那张脸、那副热烈的姿态去勾引周清——那不是周清的错,世界上的大部分人都喜欢太阳,所以许慎珣眼看着周清越陷越深。在盛大的轰鸣声中,走向他所在的光明的世界。
这么多年、这么多年,虽然表面上是周清不想公开,但许慎珣自己是否真的就像他说的那样毫不在乎?
半推半就着维持了现在这幅状态,不公开也不否认。地位越高,就越怕被剥去光环重新扔回十八岁那间四面漏风的屋子里。周清以为他是焦虑,其实不是,许慎珣只是憎恨那个什么也做不了的自己。
所以他现在像只阴沟里的老鼠一样,在见不得人的黑夜里看着魏赫在阳光下一往无前,像是已经准备好了付出任何代价,所以前方没有阻挡,只有希望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