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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p>[水浒传]难上梁山作者:李千重

第1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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[水浒传同人]《难上梁山》作者:李千重

文案

风格:男男古代正剧美攻强受黑社会

梁山众好汉,杀人放火受招安,可惜砍人时张扬得像老虎,

用计时猥琐得像老鼠,纵然是大碗喝酒大块吃肉,

但那样子怎么看怎么像群魔乱舞,若是宋公明哥哥真的坐了金銮殿,只怕天下更乱。

这样的社会不稳定分子应该怎样处理,才能重建和谐社会?

各路妖仙豪强,还是压了他们吧!

第一章林教头风月太尉府1

且说徽宗年间,这一日正是春季,天气晴和,酸枣门外一个菜园中,一位高大雄壮的大和尚赤着胳膊显露出满臂花绣,正抡着一根混铁禅杖使弄功夫,只见他前后左右满是杖影,竟似水也泼不进一般。

周围一圈泼皮都看得呆了,一个个啮指嘬牙,心道好厉害的师父,这么一条又粗又长的铁棍子足有几十斤重,大和尚两条手臂的力气只怕连水牛也比他不得。

泼皮们见他舞得好看,不由得拍着巴掌一齐喝彩叫好,酒肉也吃得更爽快了。

智深正使得快活,忽听墙外有人说道:“端的使得好!”

智深听了便收住招式向外看,见墙豁口处立着一个官人,头戴青纱抓角儿头巾,脑后两个白玉圈连珠鬓环;身穿一领单绿罗团花战袍;腰系一条双獭尾龟背银带;穿一对磕爪头朝样皂靴;手中执一把折叠纸西川扇子;生的豹头环眼,燕领虎须,八尺长短身材,三十四五年纪;那人此时口里犹自说道:“这个师父端的非凡,使得好器械!”

众泼皮道:“连这位教师都夸奖,定然是好!我们这下可真正服了!”

智深有些惊讶,转脸就哈哈大笑,道:“原来你们方才还没有真正服气,有旁人叫好,才知真的好!那军官是谁?”

众人道:“这官人乃是东京八十万禁军枪棒教头林冲林武师!”

智深脸上露出喜气,冲着林冲道:“林武师不进来坐坐?”

那林教头也是个爽快人,当下便跳过墙来,两人相见了,一同坐在槐树下。

林冲问他的名讳来历,智深毫不隐瞒,敞开来说道:“洒家本是关西人,叫做鲁达,原本在经略府作提辖,只为杀的人多了,只得出家作这鸟和尚。师父给我取法名叫做智深,要说俺那师父也有些不着调,似俺这等粗人,还有什么深智慧?这个且不说了,我幼年时也曾到过东京,还认得令尊林提辖。”

林冲一听,原来竟是世交,不由得大喜,如今世上凉薄之人多,热血之人少,林冲虽一向稳重谨慎,今日见了这等豪爽直率之人也觉得心中畅快,热血微微涌动起来,当即便拜智深为义兄。智深既佩服林冲的武艺,又敬服他那一种进退有度的风度,立刻就把他当亲兄弟看了。

于是席上又添酒肉,两人便闲聊起来。

智深问林冲今日为何到此,才知道他今天是与张氏娘子来间壁岳庙里烧香还愿,林冲路过这里,因听得有人使棒,便立定了观看,着使女锦儿自去陪娘子去庙中进香,因此两人才得相遇。

林冲笑着问:“师兄为何在这菜园中?是嫌城中吵闹么?”

智深一摆手,道:“兄弟可别提了,洒家在五台山待不住,俺师父修书一封与这大相国寺智清长老,打发我来讨个执事做做。叵耐那智清不识真人,不把与我都寺、监寺,只让我来看这个菜园子,还说什么论功论等,逐年抬升,这倒像是军中一样,积年的军功才由小兵升作指挥哩!洒家在这菜园也只须待一年,这一年看管得好,只怕明年便升塔头,后年便是浴主,再一年便是监寺了!那时兄弟你到大相国寺去,我定然让那帮和尚穿了新做的袈裟,排了队迎候你!”

林冲笑道:“师兄好志气!我早就看着这个菜园的原管老师父可怜,附近营内军健们常来侵扰,不是放羊放鸡就是偷拔萝卜青菜,那老师父也管不得,每日闭门缩头,好不凄惨,如今得师兄来主持,可振作了精神,终于管得好了!师兄有此功劳,明年定然高升!”

智深冷笑一声,道:“如今这世道一塌糊涂,让人的心也冷了,当今什么国之栋梁,都不过是戏台上的帝王将相,大家耍着玩儿罢了,哪曾建真正的功业。洒家在这和尚庙里看红尘中事,也只落得好笑,谁耐烦当真给这一帮秃头当头儿?”

林冲微一皱眉,转圜道:“师兄身处佛门清静之地,却仍是恁大火性,世事也未必就如此昏乱了。”

见智深瞪眼要驳,林冲忙说:“大隐隐于朝,中隐隐于野,师兄隐居于这菜园之中,也是个高于凡俗的隐士,师兄且在这里修身养性,将来自有出头之日。”

两人又谈论了一会儿枪棒,林冲要过了智深那根铁禅杖,在手中一掂,叹道:“师兄这禅杖足有六十斤!”

智深笑道:“这铁杖有六十二斤重,俺本来要打一个九九八十一斤重的,那待诏道是太肥了不好看,才劝我打了这条六十二斤的水磨禅杖,我用着虽轻了些,倒也好使。”

两人正说着,忽然使女锦儿慌慌张张赶过来,脸都急红了,在墙缺边叫道:“官人,这会儿再休要闲坐,娘子在庙中与人合口!”

林冲连忙问:“娘子一向贤淑好性儿,因何与人合口?她如今在哪里?”

锦儿道:“娘子烧了香从庙中出来,撞见个奸诈不及的把娘子拦住了,疯言疯语不让人走!”

林冲顿时急了,匆忙与智深作别,跳过墙去和锦儿径奔岳庙中来。

来到岳庙前,只见数个拿着弹弓吹筒粘竿的帮闲都立在栏杆边,胡梯上一个穿绫着锦的年轻后生摆出一个玉树临风的样子,背对林冲立着,正拦住张氏娘子笑嘻嘻地说:“小娘子请上楼去,小生有些衷肠话儿与娘子说1”

张娘子红了脸,正叫道:“清平世界,是何道理,把良人调戏!”

林冲赶到跟前,把那后生肩胛狠狠抓住,只一扳就扳转过来,喝道:“调戏良人妻子该当何罪!”

林冲恰待下拳去打,忽然认出这是本管高太尉的独养儿子高玉高衙内,这高衙内因是独苗,长得标致又千伶百俐,素日最得高俅爱惜,他年少放浪,在东京专一倚势豪强飘风逐月,哪管良人歌姬百事不忌,竟是无人敢惹!

高玉只觉得肩头像是被铁钳子夹住一般,疼得龇牙咧嘴,一把抓住林冲扳住自己的那只手,叫道:“林冲,你想当街行凶么?手上这么大的劲儿,要疼死本衙内吗?还不放手!”

林冲刚才一看这人的面容竟是高玉,手上立刻就软了,再一听他说这话,又有旁人劝放手,他只得顺势放松了手,冷冷地瞪着高玉。

高玉此时还不依不饶地叫着说:“林冲,你吃多了酒么?居然昏了头,来管本衙内的事,这么多男人,偏你要来英雄救美充好汉!”

众闲汉见要争斗,一齐过来劝道:“教头休怪,衙内不识得,多有冲撞。”

高玉这才明白原来这美人竟是林冲的娘子,心中一时有些发虚,再见林冲只是怒目而视,并未动手,胆气却又壮了起来,扬着鼻孔冲他哼了一声,在一群帮闲的前呼后拥之下出庙上马去了。

林冲眼睁睁看着那伙人扬长而去,胸中虽怒火熊熊却哪里发作得出来,只觉得自己一身武艺,到此竟全无用处,非是输与英雄好汉,只这么一个仗势欺人的纨绔子弟,自己也奈何他不得,枉称男儿大丈夫。

林冲强压怒气,带着妻子和锦儿转出廊下正要离开,只见智深提着铁禅杖,引着那二三十个破落户,大踏步抢入庙中。

林冲见了,心中一惊,叫道:“师兄往哪里去?”

智深道:“我来帮你厮打!要打的人在哪里?”

林冲劝道:“师兄休急,这乃是误会,本管高太尉的衙内因不识得荆妇,一时鲁莽,如今他已知道错了,方才已是走了。这等事本不当容让,奈何高太尉于我有知遇之恩,我为报他的恩,于此事也只能以德报怨,放他这一次罢了。”

旁边几个泼皮道:“林武师大人大量,这事处得是,自古冤家宜解不宜结!”

智深一拨拉那几个泼皮,道:“林兄弟,你怕他本管高太尉,洒家却怕他甚鸟?俺若看见那撮鸟,定教他吃洒家三百禅杖!你何时要报仇,记得唤洒家与你去!”

林冲连声称是,泼皮们也劝,只道明日再做理会,这才把智深劝住了。

智深乜斜醉眼望着张氏,道:“弟妹,俺是个粗人,你休要笑话。兄弟,咱们明日再得相会!”

然后和那帮泼皮光棍自去了,泼皮们拥着智深又唱又叫一路往后走,倒也热闹兴旺。

林冲三人自回家去,三个人都是闷闷的,无人再提此事,林冲心中只是郁郁不乐。

且说高衙内那一日见了林冲娘子那个美人,正兴致高昂之时,偏是被林冲撞破,宛如一桶冰水浇在烈火上,这般寒热夹攻,更是万分难熬,因此整日怏怏不乐,没撩没乱,茶饭都懒待吃,也不再出去玩耍,只在府中纳闷。

数内有一个帮闲叫“干鸟头”富安,最是人才出众,心思伶俐,眼看高衙内如此一番模样,心思转了几圈儿,便明白了,独自一个溜进来伺候,笑嘻嘻对高玉说:“衙内近日面容清减,心中少乐,小人好生担心,真比我亲爹病了还着急!”

高玉懒懒地说:“担心又如何?你又不知我心中之事,真是相交满天下,知己有几人。”

富安笑道:“小子一心为着衙内,这事一猜就着!衙内是思想那个双木的,小子猜得如何?”

高玉眼睛一亮,道:“你真是我第一心腹之人,简直是我肚子里的蛔虫。这几年我也见了许多好姑娘,不知怎的只爱他,心中为他好不着迷,不能与他在一起,只觉得做什么都无趣儿。你甚有见识,若有法子得他,我自然重重赏你。”

富安奸笑道:“衙内忒老实了,这有何难?衙内怕林冲是个好汉,不敢欺他,这个无妨!他武艺好又如何?这天下可不是靠着武艺好就行得通的,岂不知武艺之上还有‘权势’二字?他现在太尉帐下听使唤,每日召之即来,挥之即去,大请大受,怎敢恶了太尉,否则轻则刺配了他,重则便害了他性命!衙内只要拿捏住了这一点,要什么他敢不乖乖送上来?还用愁得这样!衙内的心还真是太软善了!”

高玉闻言大吃一惊,道:“富安,我就知道你是个蠢材!你说的这是什么话?我心爱林冲,一心和他交鸾配凤,怎肯伤他?幸亏我还问问你,没有不分青红皂白让你放手去办,否则若是伤了他,我岂不是要心疼死了?你可真是个狗头军师!”

富安仿如一个霹雳打在头上,顿时也惊呆了,心道我的娘啊,原来衙内心心念念的竟然是“他”,不是“她”!

那边高衙内斜卧在软榻上兀自念叨不休:“我也不知怎的便看上了他,那林冲猿臂蜂腰,一身武艺,一把子好力气,寻常时让人哪有心压他?看着他那个身量,不被他压上就是万幸,就算压了他,长条条硬邦邦的也让人倒胃口,可衙内我这一次怎么就想吃他?我成天想着他,梦里都是把他脱光了与他滚在床上,一发这个梦,我就浑身发热饿,像被火烤着一样,我活了二十岁,还从没有对什么人想成这样,若是不能得他,我就要被熬死了!我说富安,你鬼主意多,快帮我想个法子!”

富安傻了眼,嘴里虽然“是是”地应着,心里却在想,衙内,你还是看上林冲的娘子吧!

第二章林教头风月太尉府2

过得两天,这一日高衙内的病仿佛突然便好了,早早起床收拾妆扮起来,身上穿了一件绣花锦袍,头上是一顶鲜妍的花帽,脸上用茉莉面药擦得粉白,嘴唇上还涂了口脂,红得像鲜樱桃一样,揽镜自顾自以为俊俏风流,是个难得的美郎君。

然后他便轻飘飘地走出门去,骑了马直奔闹市酒楼。

林冲一连几天在家里只是烦闷,懒得出门,每日公事完了只在房中困守,连枪棒也不怎样练,娘子看他忧愁郁闷,也不知该怎样解劝。

这天早上,忽然有人敲门,林冲开门一看,原来是陆虞候。

陆谦见林冲出来,打量了他两眼,便笑道:“林兄,这几日怎的在外面总不见你?莫非是病了?瞧你脸色发白,眼底暗青,难道是感染时疫?若是身体不爽,便不要当差应卯,向太尉告假在家里休息几日便了。”

林冲摇头强笑道:“我哪里有什么不舒服?只不过心里烦闷,懒得出去而已。”

陆谦眉眼一弯,笑容更深,道:“我就说怎么无精打采,原来是连日拘在房中困成这个样子,你这生龙活虎的一条汉子,总待在家里怎么成?就无病也变成有病!你若是心中不耐烦,人道是‘酒是忘忧散’,我们便去大酒楼里喝两杯,正好解闷,樊楼里新添了菜式,我们便去喝上几杯,你便也不闷了。”

林冲接连在家里闲坐几日,也是静极思动,便请陆谦到屋内喝了两杯茶,然后便换了衣服和他出去。

张氏娘子还赶在后面说:“大哥,少饮早归!”

陆谦回头笑道:“阿嫂且放宽心,定然少饮,不会伤身。”

两个人在街上闲走了一阵,林冲看着宽宽的街道两边那一间间热闹的香药铺、头面铺、绸缎铺、茶馆酒肆,觉得心胸也舒展开不少,眉头也没有那么紧锁了。

陆谦察看着他的脸色,谨慎地问:“兄长脸上可算晴了,之前何故烦恼?”

林冲叹气道:“陆兄,这话我只与你说。我自幼习文练武,本想报效国家,博得个显身扬名,方不负男儿八尺之躯,可惜空有一身本事,却不遇明主,屈沈在小人之下,受这般腌臜的气!”

陆谦惊疑地说:“兄长何出此言?如今禁军中虽有几个教头,谁不知兄长的本领是第一?我看高太尉也高看兄长一眼,对兄长不像对其他人那般严厉,少有训斥,兄长小心伺候着,定然升迁有望!何必慨叹‘世胄蹑高位,英俊沉下僚’?”

林冲心事难言,只是不住摇头。

陆谦问了几句见撬不出来,便也不再多探,领着林冲便来到高高的樊楼门前,上了两层的砖石台阶,进了雕画精美的酒楼。

陆谦对过卖说:“要一间济楚阁儿,酒果都要鲜洁。”

林冲忙道:“陆兄,我们往常一向是在下面坐的,今日也只在下面坐坐便了,倒也悠闲自在。”

陆谦笑道:“兄长不必多想,我们虽比不得那些富商,好歹也是有职位在身,今日便上去受用一番又有何不可?今日在雅间好好与哥哥散闷便是!”

过卖笑着说:“贵人请往上面走!有上好的雅间酒菜!”

两人被那伶俐的过卖引着直上三楼,过卖走到最里面一间阁儿门前,打开房门,林冲往里一看,立刻就变了脸色,转身就要走,却被身后的陆谦抵住腰眼,说:“啊呀兄长,好好地为什么转身就走?这么不愿意与小弟饮酒么?”

林冲对着朋友不便使强,只得说:“陆兄,我忽然想起有一件事要办,今日少陪了。”

酒桌后面那年少郎君几步跑到林冲身后,一把抱住他的腰,说:“林冲,我今日好意摆酒给你赔礼,你怎么连话也不与我说一句,本衙内连和你说话都不配么?”

陆谦也拦着林冲,道:“既然衙内有心,兄长好歹坐坐,不然太尉面上须不好看。”

林冲一听他提到高太尉,脚步便有些迟疑,离去的势头也不那么猛了,犹豫着便被两个人推拉进了房间里。

高玉和陆谦将林冲强按着坐在了上首,两人一左一右相陪。

高玉一双眼睛直往林冲身上瞟,笑问:“林教头,我今日特意置酒与你赔话,你可莫要再恼了。你素日喜欢吃些什么?就让他们送上来,你吃得开心,我才开心,我再陪你好好喝几杯酒,你就饶了我吧!”

林冲听着他这几句话,怎么听怎么觉得身上发冷,定了定神礼貌但却冷淡地说:“衙内不必客气,过去的事便过去好了,不知者不怪。衙内安坐,林冲告辞了。”

高玉见他站起来又要走,连忙两手抱住他的胳膊身子往下坠,死命拉住,委屈地道:“你还说不恼?若是真的不恼,怎的连一杯酒都不肯同我喝?你莫要走,若是走了就还是在恼我,我再不答应的!我花花太岁……我高衙内今日若是不能与你把酒言欢,誓不肯罢休的!”

林冲冷眼看着这小白脸,心道这位太尉公子脑子没出问题吧?他调戏了自己的娘子,还想与自己畅饮欢笑,说出的话又不伦不类,真是糊涂透顶不学无术!像这样的酒囊饭袋却高居于自己的头顶,自己则只能屈膝隐忍,天道何其不公!

林冲坐下来冷声道:“衙内到底要如何?”

高玉见他又坐了下来,立刻喜笑颜开,道:“我只是想和你吃一顿饭再聊聊天,你且说你喜欢吃什么?”

“随便。”

高玉央求了好一会儿,林冲只是不说,高玉有些没辙地看向陆谦,陆谦只得笑着说:“衙内,教头最喜欢吃鱼虾河鲜,鸡鸭也吃得,猪肉羊肉倒罢了。”

高玉听了眼睛一亮,立刻一迭声地吩咐过卖:“快将你们最好的鱼虾蚌蟹都拿上来,再要一盆龙凤羹,一盘八宝肥鸭,再要一壶花雕,快快送上来!”

过卖殷勤地连声应着,最后还加了一句:“衙内,今儿有新到的河豚,您和教头要不要上一只?”

高玉凤眼一瞪,道:“我与教头今日第一次相会,怎么能吃那要命的东西?河豚虽好,也要有命吃才行,衙内我龙肝凤胆还没吃到嘴里,先不想冒险!快去快去!”

过卖连忙出去传菜。

高玉见过卖关上门出去了,便巴在林冲身上,千教头万武师地央告,只求林冲不要生自己的气,还说自从那天一见便仰慕林冲风度,愿意和他结为异性兄弟,从此朝夕追陪,情同骨肉,要林冲千万别嫌弃。

林冲听着他在自己耳边不住罗唣,只觉得万分不耐,但高衙内好言好语地说话,自己也不好驳了他的面子,只能强忍着厌烦坐在那里听着,却一句话也不回答,只不时用眼锋扫向陆谦。

这时酒菜一样样送上来,高玉见林冲坐在那里不动,抿嘴一笑便抄起筷子夹起盘里的鱼肉虾仁放在他面前的小碗里,说:“教头多少吃一些,别饿坏了肚子。你自从坐在这里就一眼也不看我,不肯理我一理,只顾甩脸子给人瞧,让人好不难受,这酒菜你好歹吃一点,也不枉了咱们酒楼相会。人家好可怜,前两天几次三番派人请你吃酒,你却理也不理,今日陆虞候一邀你,你便出来了,好不厚彼薄此!人家一想就伤心!教头,你快吃啊,你不吃怎见得不怪我了?”

林冲被他缠不过,只得提起筷子敷衍着吃了几口。这时陆谦告了声“解手”,便出去了。

高玉见他张开嘴吃东西,好像看到什么好看的图景一般,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动着的嘴唇,仿佛觉得林冲咀嚼食物的样子特别动人,巴不得自己也被他吃下去一样。

林冲有一会儿没听到他说话,心中有些诧异,便向他望了一眼,这一眼可让林冲从心里往外腻歪,只见高玉一脸花痴的表情看着自己,就像发春梦的少女一样。

高玉这时竟伸出手去摸林冲的脸,痴痴迷迷地说:“好个豹子头,长得真是威风强健!”

林冲见他雪白带着香气的手摸了上来,顿时脊背发毛,连忙一扭脸躲了开去,压住火气道:“衙内请尊重!林某不是猫儿狗儿!”

高玉眼泛桃花吃吃地笑着说:“我自然晓得教头厉害得很,哪敢将你当小猫小狗?我知道你是一头老虎,瞧你的胸膛多么厚实硬朗,摸上去就像石头一样,可惜隔着衣服摸得不够爽快,若是能直接摸到那硬实的皮肉,那可就太好了。林冲,自从那一日我见了你,就再也放你不下,睡里梦里都是你,我想你比想任何一个小娘子都厉害,你若是和我好,我保你今后顺风顺水,高官厚禄荣华富贵!”

林冲被他乱摸着胸腹,再一听他这些话,哪还不明白高玉心里打的是什么主意?他顿时胸中一股怒火上升,再也抑制不住,一把拉脱了高衙内的手,站起身来怒喝道:“衙内,林某不是卖身求荣之人!我行得正做得正,将来自会凭着一身武艺挣出一个前程来!岂能做这种无耻淫滥之事?衙内看错了林冲!”

说完抬起腿便要离开。

高玉见林冲翻脸,胸中一腔情意顿时像被冰水淋了一样透心拔凉,他只当自己说出允诺富贵的话来,林冲总要给自己几分面子,哪想到竟是直接炸了火炮,这汉子竟立刻要走。

高玉死命拉着林冲的胳膊,被林冲拖着行了几步,见林冲去得坚定,他鼻子一酸,声音里竟有了一丝哭腔:“教头,可怜见救俺!我说了这半天,做小伏低,便是铁石人也告得回转!”

林冲转身便要使力硬拉脱他的手,高玉被他的铁腕拉得手疼,顿时大哭起来。

这时陆谦忽地从外面进来,见里面闹成这个样子,忙解劝道:“兄长休要急躁,衙内身子娇贵,比不得我们这些粗糙之人经常摔打的,只怕你稍一用力,他便要脱臼,那时太尉定然心疼。纵然衙内纠缠,却也只是哀告央求,未曾用强也未伤人,兄长若是伤了他,只怕到了衙门里去也说不过。”

林冲看着这吊在自己胳膊上的小白脸,只见他仰着的一张下巴尖尖的瓜子脸哭得如同花猫一样,眼睛哭得红红的,连鼻头都发红,一副可怜相,两人若是这个样子出去见人,别人定会认为是自己欺负了高玉。

陆谦作好作歹地当和事老,道:“好了衙内,教头是个顶天立地的好男子,他并无此心,您也不必勉强,你们二人今日本是为了和解,若弄成这个样子可是尴尬得很了,不如你们最后喝一杯酒,这件事便了了吧!”

说着陆谦拿起酒壶给二人各倒了一杯酒,分别递给两人。

高玉和他对视一眼,眼神闪了闪,刚刚耷拉下去的嘴角又翘了起来,说:“是啊教头,这杯酒你就喝了吧,你喝了酒,我便不缠你,前面的事只当是算了。”

林冲极为不耐地接过酒杯,仰头一饮而尽,然后迈步就向外走。

这时他忽然觉得一阵头晕目眩,林冲立刻觉得不好,自己刚才虽然被这小子气得发晕,但现在这个样子绝不是因为气恼,难道自己竟中了迷药?

林冲激灵灵打了个冷战,狠狠一咬舌尖,舌上的刺痛立刻让他的脑子清醒了一些,他两臂一晃,甩开一左一右拉住自己的两人,踉踉跄跄疾步向雅间外面走去,跌跌撞撞几乎是滚下楼,耳鼓中还隐隐听到后面传来男子的呼唤声,那声音非常模糊,就好像隔着几层厚厚的棉被一样。

林冲来到樊楼门口,这时他已经浑身发软,再没了力气,马上就要跌倒,忽然前面伸过一条粗壮的胳膊一把捞住了他,一个雄浑的声音问:“贤弟,你怎么了?”

第三章林教头风月太尉府3

房间里,林冲直挺挺躺在床上,闭着眼睛昏沉沉正在睡着。

张氏娘子看着丈夫这昏睡不醒的样子,只吓得六神无主,对智深说:“师兄,我官人这是怎么了?往常他出去吃酒也不曾醉成这样,什么酒的劲道这么大?”

智深道:“弟妹,这事你却不晓得,我林兄弟他却不是醉得昏睡,乃是中了迷药,这是江湖中下三滥的手段,有那黑店专门配了这等蒙汗药给过往的行人下在酒饭里,麻翻了人便要谋财害命。我作军官时也曾在外面行走,江湖上的事情虽然不是很精通,但也略知一二。只是林兄弟生于东京长于汴梁,一生只在军营里当教头,没有行走过江湖,他虽然精明谨慎,却不晓得这里面的猫腻,所以才着了道儿。不过我却没有麻药的解药,现在也没有别的法子,只能等林兄弟药效过了自己醒过来,估计今天晚上怎么也该醒了。弟妹且放宽心,蒙汗药只是让人长睡,于身子却是无碍,洒家先告辞了,明日再来看兄弟。”

张氏一直送到门口,再三拜谢了智深。

当天晚上,林冲终于醒了过来,他只觉得脑子里一团浆糊一般混混沌沌,勉强用手扶额支起身子,挑开沉重的眼皮,只听身旁有一个女子惊喜地声音道:“官人,你醒了!”

林冲凝聚起涣散的眼神定睛一看,眼前那略有些模糊的身影乃是自己的妻子。

娘子扶住林冲的身子,关切地问:“官人,你现在觉得身上如何了?可有哪里难过么?鲁师兄说这迷药只是让人沉睡,倒不会让人生病,你睡了这大半天,如今觉得怎样?若是不舒服,便连夜去请陈太医。”

林冲用手捏了捏自己的额角,觉得脑子里清明了一些,放缓了口气道:“娘子不必忧心,我没什么事,只不过睡了这许久,身上有些发软,还有点口渴,你倒杯茶来给我吃好不好?”

娘子连忙倒了一杯清茶递给丈夫。

林冲喝了一杯茶,口中的燥苦终于缓解了一些,他长吁了一口气,靠在床头看着桌子上燃着的那支蜡烛,这时外面天已经全黑了,蜡烛的火焰不住跳跃着,房间中却仍然显得昏暗,摇曳的烛火让人的心也飘忽起来,他回想着自己这一天的遭遇,简直有一种如在梦中的感觉。

娘子道:“官人,你躺了这一个下午,晚饭也没有吃,可觉得饿么?我给你做一点宵夜来吃可好?”

林冲摇头道:“不用了,我整个下午一动不动地,也吃不下什么,倒是让娘子为我担忧了,只怕你晚饭也不曾好好吃得,如今我已经好了,娘子该再用一点饭食才是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