谢见君原没有在意那位管大人的异议,想着师文宣既然让他进来,就不怕他做出损人不利己的事儿,但现下听季宴礼偏袒自己,他这心里甚是宽慰。
眸光重新落在手中的军报上,他草草扫了一眼,竟是西戎提出要求和。
但这回求和,与数年前的境况不同,西戎想与熹和两国,在西北边境联手开放互市。
“见君,依你之见,西戎王此番突然求和,是有什么意图?”师文宣见他久未出声,开口问询起来。
“回先生...”谢见君斟酌着说道:“西戎这几年不光与熹和频频开战,还一直跟北面几处游牧小国纠缠不清,恐是国库亏空得厉害,去年小皇子发动政变,逼老西戎王让位于自己,虽一举得魁,但想必也损失惨重,如今前朝重臣虎视眈眈,小皇子手里又没几个能制衡朝局的亲信心腹,这皇位坐不稳当,他自然不敢再跟熹和打下去,由此提出求和,也是意料之中的事情,加之西戎连年征战,边境百姓苦不堪言,此时求和,也是为了笼络民心。”
师文宣听他分析地头头是道,颇有些意外,“做功课了?”
谢见君面上一红,“只是听了几句跑商的闲杂碎语而已。”
“那这开放互市呢?”师文宣满意地点点头,继续发问。
“西戎不比熹和国土辽阔,物阜民丰,这么多年它的子民都是人不耕织,地无他产,所缺的粮食,布帛,铁器等必需品皆通过掠夺他国而得到,但抢劫并非是长久之计,兵粮短缺,民心涣散是小西戎王彼时面临的最为严峻的问题,若借此机会与我朝达成互市通商,择其边外近地,各设守市官兵,许其两平贸易,便可以通过银钱或者牛羊皮毛等物换取他们所需的东西,还能够缓和同我朝近百年紧张的对峙局面,给西戎子民得以喘息的时间。”
谢见君此话说完,书房内众臣都沉默了下来,想得到的,想不到的,此时一个个哑口无言。
须臾,先前那位管大人手捋着胡须,悻悻然道:“说来说去,好处尽数让西戎占了,这小西戎王可真是打了一手如意算盘呐。”
“管大人此言差矣....”季宴礼见不得有人在他跟前明里暗里地讽刺谢见君,遂又跳了出来,矛头直指那管大人。“师弟方才所说,是站在西戎王的角度上,分析他此番求和的心理,但您仔细琢磨琢磨,开放互市,于我朝也并非无一益处,这一来西戎过境售卖的东西需得征收赋税,这部分税费可用于丰盈国库,二来减少军费的开支,解决军饷之需,三来,边境苦寒,我朝百姓少有御寒之物,年年冻死伤无数,若因此获得西戎的皮毛得以驱寒取暖,过上安居乐业的日子,何乐而不为?”
他三两句话就怼得管大人失了声。
谢见君忍着笑,抿了抿嘴,趁私下里无人注意之时,朝他竖了竖大拇指,以示赞同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