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礼行得规规矩矩,话也说的一本正经,一看就是家中人好生教养过,嘉柔瞧着就喜欢,又给他递了两块糕点后,便将小世子叫来,说让二人一道儿去廊下踢蹴鞠。
孩子一走,禅房里清静下来。
云胡双手捧着嬷嬷递过来的茶盏,一时喝也不是,不喝也不是,他知道,公主挑在这个时候叫他二人过来,可不仅仅是为了给他儿子送腕饰。
“庭晚周岁时,本宫收到了谢卿从甘州送来的玉项圈...”嘉柔率先开口。
“师傅手艺欠佳,不比京中工匠精细,刻出来的项圈粗糙了些,还望公主见谅。”云胡战战兢兢地回话。
“这屋中没外人,你我二人闲聊,不必如此拘谨,本官是瞧着那玉项圈做得精巧,才提了两嘴。”嘉柔笑道,染着朱红蔻丹的手指轻捻起一块糕点,搁放在云胡面前的白盏中,“本宫听闻你在甘州生产时伤了身子,如今恢复得如何”
“回公主殿下,虽不如先前,但好在夫君贴心照顾,已是熨帖多了。”云胡说的是实话,生孩子本就是鬼门关里走一遭,更何况生祈安难产,除去柳云烟专程送来甘州的补品,谢见君还出高价网罗了许多,成日里让王婶子炖煮给他喝,旁人在榻上躺一个月,他硬是被按着躺了两个多月,身子骨都躺得酥软了。
这往后一年,谢见君更是拿他要紧得很,连出个门去甘盈斋,都得里三层外三层地裹着,一路小心护送过去。
嘉柔笑了笑,“谢卿是个会体贴人的,不像本宫家中那位将军,本宫生产时候,他竟吓得站都站不稳,险些将孩子给丢出去,气得公爹好一通训斥。”
“小常将军在战场上杀伐果断,偏在您跟前失了态,想来那时极为担心您。”云胡揣摩她的心思,挑拣着好听的话说道。
“应是如此吧。”嘉柔面上映起一抹娇羞,似是想到了什么事儿,连眼神都柔和下来。
云胡浅浅抿了一口放得有些凉的茶水,“如今西戎频频进犯,有劳常将军辛苦镇守边境了。”
“本宫今日前来白云寺,便是为着边疆将士们祈福,希望战事早日结束,他们也能过个好年。”嘉柔道,作为将军家眷,没有人比她更清楚边境的艰辛,常知衍一走就是数月,她日日担心得辗转难眠,婆母心疼她日渐消瘦,遂劝她出来散心。
“公主如此胸襟,吾等望尘莫及。”云胡附和,不动声色地恭维了两句。
嘉柔微微颔首,话锋一转,“这说来,本宫还得好生谢谢你夫君,父皇身在宫中,对边境战事难免鞭长莫及,若非他劝着父皇准许商户们自发往西北送粮草,将士们还不知要过多久的苦日子。”
云胡一怔,连忙说道:“夫君常言,‘在其位谋其职,食其禄,担其忧,尽其事。’”这是谢见君同许褚说的,他偶时听到便学了来,今日正好派上了用场。
嘉柔定定地瞧他,似乎想从他脸上瞧出些什么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