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夫人,这是六人的卖身契,都是刚签的,白纸黑字又盖过了手印,一准错不了,您且过过眼。”付了银钱后,牙商懂事儿地奉上卖身契。
云胡接过来,看也没看,就直接递给了谢见君。
牙商一瞧,登时就拜了个礼,还未来得及说两句漂亮的奉承话,就见他们这位知府大人草草扫了两眼卖身契后,便当着那六人的面儿撕了个粉碎,丢在火炉里。
“这...”大伙儿都怔住了,一时不知道谢见君葫芦里卖得什么药。
“既入我府上,今日起便是自由身了。”谢见君朝一旁站着的李盛源使了个眼色。
李盛源得了示意,赶忙将早先就准备好的契书挨个分给六人。
来做工的人都是破落户,大多不识几个字,契书拿到手也不知道写了什么,你看看我,我看看你,众人脸上都写满了茫然。
“大人,草民不是很懂您的意思..”牙商壮着胆子问道。这寻常主家拿这卖身契要紧着呢,毕竟有了这卖身为奴的契书,他们就可以随意使唤,做错了事儿也可以打骂发落,官府是过问不得的,哪像这位知府大人说撕就撕了,还让这些家奴回归自由身。
“不急..”谢见君缓声道,他知道众人不识字,索性派李盛源同六人细细讲解。
得知手里攥着的不是卖身契,而是一年一签的聘用契书,甭说是被挑中的人了,连牙商都跟着一愣怔,没被选中的人更是眼红得厉害。他们也是实在没有活路,才舍身去旁人家当牛做马,一辈子看人眼色行事。本以为落在知府大人的府邸,无非是日子过得好些不被苛待,哪知连奴仆也不用做,一朝不想干活了,还能够全身而退,回归到良民的身份,这等好事儿怎么就没落在自己身上!
然谢见君之所以这么安排,其实是接受不了这个时代把活生生的人当做货物随意买卖,穿来此处十来年,哪怕他适应得再好,唯独这点,自始至终都没有被同化,而且,当初跟王婶两口子签的也是聘书,只不过聘用的年岁长些。
今日招的这六人,他和云胡商量过决定一年一签,想着即便是脾性不和,把人辞退了,也不至于出了这个门,再寻不着别的活计。
搞明白契书是什么东西,六人心里都乐开了花,不等牙商催促,便接二连三地上赶着要盖手印,生怕晚一刻,谢见君就反悔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