果不然他下乡一打听,别说是耕牛了,农户们开荒筛石,连把趁手的镰刀锄头都没有,他登时就修书一封,传给纪万谷,命他着铁匠连夜赶制结实好用的新农具,等着低价租给申领了荒地的农户们。
垦荒一事儿尽管办的糟乱,但唯一值得庆幸的是,当初安排匠人挖水井灌溉农田的差事儿,是纪万谷说破了嘴皮子,从钱闵手里要来的,匠人也都是他费了好些劲儿找来的手艺人,干活麻利,又有多年凿井的经验傍身,不须得他多上心,只时不时去瞧两眼进程便好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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谢见君在甘宁县忙得飞起,彼时云胡在路上颠簸了大半月,也终于赶到了曹溪。
曹溪不愧是丰腴之地,光是在城门口排长龙进城,便耽搁了半个时辰。
“甘州来的?”守门的护卫斜睨了一眼云胡递上来的通行文书,漫不经心地问道。
“是…”云胡乖乖巧巧地做了个礼。
“做买卖?”护卫再开口,见他一行人穿得朴素,语气中难免挂上了几分轻蔑。
“糊口的营生罢了。”小云掌柜谦逊道。
护卫一想也是,一个小哥儿抛头露面的做生意本就不合常理,定然也搞不出什么赚钱的大买卖,他将通关文书丢还给云胡,摆摆手让他们快些进去,别挡在门口碍事儿。
“这曹溪的士兵可真凶,一点不比咱们甘州性情温和..”将将过城门口,周时雁便凑到云胡耳边,低声抱怨起来:“方才持刀那人过来时,脸黑得跟锅底灰似的,吓了我一跳呢。”
“别怕,咱们来做正经买卖,又不是偷鸡摸狗,只管大大方方进来便是,你愈是小心翼翼,他们愈发觉得你古怪。”云□□声温气地安抚她,回眸看向后过门的青哥儿,迎上前问道,“可是遇着什么事儿?”
青哥儿蹙了蹙眉头,“无妨,方才压货的伙计,同护卫起了点冲突,那士兵要扣住我们家的货,我见宋管事儿与他交涉不及,过去瞧瞧情况。”
周时雁离得最近,自然将这话完完整整地听了去,当即便朝着云胡努努嘴,看那口型似是在说,你瞧,我说对了吧。
云胡展颜,拉上青哥儿并肩站在一旁,等商队挨个通过城门口。
因着早先就说好,此趟来曹溪,他且要住到宋家的三进院子里,遂待人齐后,才牵着骡子和马,浩浩荡荡穿行过长街。
彼时正值早集,长街上熙熙攘攘,小贩或背着竹,或挑着扁担,瘦小的身形如同泥鳅一般,在人群中穿梭自如,清脆的,带有各式腔调的吆喝声此起彼伏,连云胡都被吸引了眸光去,青哥儿见他盯着红彤彤的山果子咽口水,便令宋管事儿去买了一串,回头交于他手上时,小云掌柜脸颊臊得通红,好似撕破天幕的绚丽朝霞。
“我又不是孩子了...”
青哥儿闻之莞尔,“来时你家那位夫君可劲儿地拜托我好生照看你,我既然接下来这差事儿,如何不拿你当个孩子般要紧?”,二人同行一路过来,这会儿已混得十分相熟,即便是开起玩笑来,也不拘谨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