忙忙活活了近七日,他日夜宿在城墙的营帐中,寸步不离,几次惦记着云胡和家里人,想要回城瞧瞧,都生生地忍住了。
如此,第八日清早醒来时,一轮红日当空照,接连倾盆了数日的暴雨,终于消停下来。
雨停了,城中的积水犹在,为了让甘州尽快恢复以往繁荣境况,谢见君马不停蹄地带着人清理树木杂物,疏通淤堵的石渠,好用来排水除涝。
然这些都是小事,如何安置先前被送去崇福寺的那些灾民,成了他现下最头疼的问题。
暴雨过后两日,一直在崇福寺与灾民共存亡的小云掌柜回来了,他神神秘秘地将谢见君拽进屋里,闷着头从陶罐里往外扒拉银钱银票,洋洋洒洒地铺了一张床,
“你觉得,我以甘州商会的名义,在城中盖一处安济院,如何?”
第188章
“安济院?”谢见君下意识地重复了一遍, 有些诧异道:“哪儿学来的新鲜词?我当真是头一回听你提起。”
“你如何还小瞧人呢?”云胡身子一歪,顺势栽倒入他怀中,揉捏着他宽厚的手掌, 继续道:“我听过往的商贩说, 去年曹溪的商会便是联合起来, 在城中建了一座安济院, 以此来收容矜寡孤独的老人和无家可归的孩子, 不光给他们提供遮风避雨的住所不说, 还有不花钱的吃食呢。”
谢见君搂紧小夫郎,将他鬓角垂下的碎发拢至耳后,“小云掌柜现如今得来的消息可真全乎,但你可知,这安济院, 并非是以盈利为目的,还需要长此以往地投钱, 维持正常的运作?”
“我自是有法子!你只管说应不应许, 旁的我要跟钱会长商议呢。”云胡倏地回眸, 清澈的圆眸直愣愣地瞧着他, 似乎就等着他点头。
“有何事同我说不得,竟去寻外人?我待你之心姣姣如明月,你倒是与我生分了,还卖关子....”谢见君撇撇嘴, 说话的语气听上去像是刚刚灌下了一大海碗的陈年老黑醋,连喉间都呛着酸溜溜。
云胡掩着嘴角,闷闷地笑出声, “我这不是担心,给你徒添烦恼嘛?原见你成日为着安顿崇福寺灾民的事儿愁苦, 我才冒出这般念头,偏偏你还不领情。”,说着,他作势起身要走,冷不丁又被扯住衣袖,一把捞了回来。
重心不稳的二人齐齐地歪倒在榻上,压得身下的银钱咯吱作响。
谢见君一向依着小夫郎,如今见他惦念自己,要帮忙排忧解难,心中欢喜得不得了,哪里敢拦着?不过说了两句逗趣吃醋的话,便利落地松了口,直言他想操这门子心,尽可以放手去做,大不了官府出面,成全这善事儿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