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这知府大人,怎么想一出是一出,这又是让咱们干啥?”李四拿着锤头“坑坑坑”砸着手里的牛骨,憋着嘴嘀咕道。
“说是溲种…反正咱不懂。”一旁的汉子搭腔,他抚了抚酸痛的腰,蹙着眉道:“这两天锄草可把我这老腰子给累坏了,现下砸骨头算啥,搁这儿邦邦敲就是了。”
“这倒也是,就是这剔下肉来的骨头瞧着怪埋汰的…”说是埋汰,李四还默默地咽了口唾沫,“咱啥时候能吃上点荤腥,这嘴里都快要淡出鸟儿了!”
“你没瞧着,那知府大人也跟咱们同吃同睡,咱吃的啥,人家就吃的啥,这你还抱怨什么?”
“不过是做做样子罢了,你还真信了,你瞧他那世家公子的端方模样,哪里是能吃得了苦的?保不齐面上跟咱们同甘苦,背地里大鱼大肉地伺候着呢。”李四嗤笑一声,一副我早就看穿了他虚伪真面目的笃定模样。
“咳咳咳”连云山清了清嗓子,四周围立时安静下来,只听着锤子敲在骨头上的沉闷的击打声。
“都给我少说两句,委屈不着你们。”连云山低声斥责道:“再乱说话,就给我滚回牢里吃牢饭去!”
李四晓得这话是在敲打自己,登时便垂下脑袋,继续忙活着手里的活计。
这敲碎的骨头要混着雪水一道儿熬煮,一斗骨头三斗雪水,再锅里煮沸个三回,而后再过滤掉骨渣,将附子浸泡在其骨汁里。
“这就成了?”宋沅礼凑上来瞧,登时就被熏得一跟头,连忙后退两步,拿帕子捂紧了鼻息。
“没那么快,要先泡上个三四天。”谢见君手执木棍搅了搅,“等着捞去里面的附子,再用同等分量的蚕粪和羊粪拌进去,搅和均匀,使其成为稠粥的模样....”
“等等..”宋沅礼出声打断,“怎么还得用上蚕粪和羊粪呢?你这是在和什么呢?”他想了半天,愣是没找到一个比“稠粥”更合适的词语,但单单只是这两个字,就已经让他心底泛起阵阵干呕。
谢见君一言难尽,“要不我说,你还是去冬云山上盯着砍竹子吧。”
宋沅礼正有此意,当即就摆手退下,临走前还又不死心地瞄了一眼,愈发觉得那骨汁,闻着令人作呕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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转眼过去四天,眼见着原来杂草遍野的荒地,现今已经修整得平秃秃,谢见君给辛苦劳作多天的众人放了一日假,自己则着一身素朴常服,转悠着下了桐坞村。
正如同宋沅礼所说的那般,沤好的骨汁须得用蚕粪和羊粪搅拌,前些日子,他便吩咐闫大海帮着在村子里收敛这些东西,今日走这一趟,是想看看搜集的成果如何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