谢见君不知道自己跪了多久,膝盖处早已从先前针扎似的疼变为麻木,他借力踉跄着站起身来,拱了拱手,“劳先生费心,是学生在殿前失了分寸,只今日之言,权且是学生的肺腑之言...”。
师文宣命小厮给他抬座,继而慢条斯理地同他分析道,“你所言之事,其实并非毫无道理,他日稍加润色,兴许真的能解开西北困局...想来,圣上心里也清楚得很,他之所以罚你跪在殿前,许也是在保你,怕你尚未入仕,便已经树敌太多...但这只是我揣测的圣意,见君,为师一直当你是个聪明人,你可别自己走错了路。”。
谢见君知道这是师文宣在替他打点操劳,故而连忙作揖,“谢过先生扶携之恩”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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殿试后的第三日,
贡士们身着公服,头戴三枝九叶冠,恭立于大殿门前,静候金殿传胪。
辰初时分,由礼部尚书季东林,奏请圣上入保和殿。
一众贡士行三跪九拜之礼,鸿胪寺官唱名。
“一甲状元,衢州谢见君”。
第91章 (二更)
四月二十六, 烟树连城,槐蕊半黄。
谢见君头顶双翅乌纱帽,一袭赤色御赐状元袍, 手执槐木笏板, 簪花披锦, 由两名黑衣皂隶为其牵马, 自正门出宫, 跨马游街, 榜眼陆伯言和探花郎季宴礼紧跟其后,其余进士从偏门出。
鼓乐前导,伞盖旌旗,仆从手举“进士及第”的牌匾,簇拥载道, 所过之处,观者如云。
未曾婚配的姑娘小哥儿, 或卷帘观望, 或登楼远眺, 只待三甲行经此处时, 即向自己中意之人,抛香囊扔手帕,适逢有接到的进士,便可大着胆子向其求亲。
前些年, 有一娇俏女子抛出的香囊,恰恰被当朝探花郎接了去,二人自此成就了一段佳缘。
“瞧瞧, 今朝新科状元好生俊俏呐..”,人群中不知是谁吆喝了一声, 众人的眸光乍然被眼前的状元郎勾了去。
只瞧着紧跟着奏乐仪仗队出来的谢见君,身骑银鞍白马,肩背生得清瘦挺拔,眉眼温润,如芝兰玉树,光风霁月。浅浅一笑,便引得玲珑香囊和精巧的手帕,自高处扑簌簌地砸落下来。
他微微侧身,将其不动声色地都躲了过去,唯独走过一间茶馆前时,他刻意放缓了步子,望向茶馆二楼的眸底,噙满了温柔的笑意,而后身子先前一探,接住了一处飞下来的香囊。
“云胡,阿兄接住了!快看,阿兄接住了!”,茶馆二楼的包厢里,满崽扯住云胡的衣袖,兴冲冲地叫嚷起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