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嘴角似乎弯得很上,却又没看到酒窝,也许是屋内太暗,让笑容若有若无。他每眨一下眼,眼底的流光就晦涩地转上一圈。空气的温度都在上升,暧昧使人视线模糊,李明宇一会觉得他胸有成竹,就像赌场上一掷千金的老千,因为知道自己不会输,所以无比从容,一会又觉得他好像跟自己没有什么不同,所以会紧张、会寡言少语,会向自己发出言简意骇的邀请。
李明宇又无可抑制地心动了,那已不再是心弦的触动,简直就像是有人大刀阔斧地指挥了一出恢弘的交响乐。
怎么一旦跟杜以泽呆在一起,他就老是干些出乎自己的意料的事,简直就像灵魂出窍,鬼魂附体,他仿佛以第三者的视角看见自己往杜以泽嘴上亲了一下。
只是个普通的干吻,竟然让杜以泽笑开了嘴。这回他可没有威逼利诱、更未绑着李明宇,他可是主动亲上来的。
他很高兴,以至于他一时间根本找不到任何一件事情出来做对比。第一次完成任务时没有这么高兴,收到高额的佣金时没有这么高兴,哪怕一度逼近“榜单”的宝座,他都觉得“狐狸”与自己毫无关系。
李明宇似乎喜欢他,哪怕他对自己一无所知。
这简直是一场美妙的幻觉。
“天可真要黑了,”李明宇刚刚才偷袭完,着急转移话题,“咱们看夕阳去呗?”
这是个浪漫的邀请,尽管是他十年前就用过的把戏——李明宇心想,这叫经典。
他作为跑腿专业户,看过各种各样的火烧云,包括后来小枪城里的天空,都是流光溢彩、五光十色,可看来看去,好像也没什么大不同。相较之下,杜以泽得时刻注意身边的陷阱与虎视眈眈的豺狼,所以他从未抬头仰望过天空,油画一般的美丽场景顶多被他当作钟表与指南针。
两人爬到屋顶躺下,恣意地伸展四肢。以前他们都是晚饭后才跑到天台去,夏天天黑得晚,七点才日落,坐在十层楼高的楼顶悬空双脚,一往下看就头晕目眩。尽管林生严的房子只有一层楼高,可躺在平整干净的屋顶上,似乎也别有一番风味。
不知道是不是刚下过雨,李明宇闻道了泥土的土腥味,还有被割草机搅拌的青草味。“你妈还给我洗过衣服,你记得不?我在泥地里摔了一跤,怕被我妈骂,就去找你妈帮忙。”
杜以泽想了想,随后应了一声。
“后来我妈问我为什么打赤膊回家,你猜我怎么说?我说我已经是大人了,我自己把衣服洗了。”
杜以泽似乎有了点思路,“那次她是不是还揍你了?”
“那有啥办法?谁叫我谎撒得太没技术。”
“她倒是不怎么打骂你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