此时此刻赵束也要被折磨疯了,这种明知家人遇险却无能为力的绝望足够摧毁一个人的意志。
“无论是谁,告诉我吧”,比起愤怒,他此时更多的是哀求。
赵启深长地叹了口气,“舅公是前天夜里自然死亡的,昨天早上小胖看舅公没下来吃早餐,就去屋里叫人,发现舅公在睡梦中离世了。”
赵束一句“骗人!”还没说出口被赵启打断,事到如今赵启也不打算再瞒他,自顾自解释:“舅公过年期间得过一次肺炎,一直没好利索,加上已经九十多岁了,算是寿终正寝,所以当时没告诉你,想着等你回来再说。当时先送去医院开了证明,然后拉去殡仪馆。今早东子突然接到矿上的电话,说在那边发现了舅公的尸体,这就是事情的始末。”
赵束呆坐在玄关,脑子飞速在转,可是身体却犹如被液氮冷冻了一般定在当场,以至于每一块肌肉都停在原地等待属于它的那条指令。
但是任谁都没等到,赵束目前所有的气力都仅供大脑。此刻之前他以为明白了赵启的愤怒,但现在他才知道赵启究竟因何愤怒。
有人去殡仪馆将尸体偷出,然后砍断手指扔在矿上。
辱尸是一项及其反社会的行为,要么是凶手对死者本人怨恨颇深,至死不休;要么是凶手对死者本人的亲友怨恨颇深,以此泄愤。
他以为是有人在矿上杀了舅公,所以他一定要回去,回到曼德勒,回到他哥的身边。可实际情况更让人胆寒,这是侮辱,是叫嚣,是用他们父亲的命威胁赵启。
我能从殡仪馆把你舅公的尸体偷出来,就能以更惨烈的方式把你父亲的命偷出来。
而赵束也终于明白了他看到照片时那一丝诡异感从何而来,是的,尸体皮肤的感官过于僵硬,手指上断口的血流痕迹也不对。
舅公在家里被发现时是自然死亡,“东来”没必要刻意瞒着。
这跟赵启上次受伤不同,舅公的存在,除了对赵家这几口人有意义,对别人来说就是个普通老头。和矿上几乎每一天都存在的死亡一样,无人在意。
尸体从家里拉到医院,再从医院拉到殡仪馆,一路上知道这件事的人多到无法排查。
在曼德勒,所有公共产业背后都有一只手,学校、工厂、医院、甚至殡仪馆皆如此。而这个人能够从“这只手”中悄无声息拿走一具尸体,这显然比当街杀死一个人更有威慑力。
无数种可能性在赵束的面前展开,又一一被他否认,时间线骤然被拉长,赵启也不催他,就那么静静的等着他。
良久,赵束终于道:“哥,你现在处境很危险,我必须得回去陪着你!”
“你回来没有用,你是能打还是能杀?东子一直跟着我,不会有问题的”,正因为处境极其危险,赵启极力阻拦赵束。
“哥,我想回去的话,你拦不住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