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孔熙刚刚出完月,瘦得不行,也在灵前守着。顾书尧和殷鹤成到的时候,孔熙只看站在一旁,并没有迎接。她的眼神是呆滞的,既没有什么光亮,连一滴泪也没有。
吊唁完后,殷鹤成和顾书尧又去看了孩子,是个养得白嫩的女婴,眉眼间倒有几分任子延的影子。这孩子并不畏生,殷鹤成一抱她咯咯地笑了起来,和灵堂那边的哭声格格不入。
她那么小,并不知道在场人的悲伤都因为她刚刚过世的父亲。她的父亲这一辈子他为国该献的忠诚,为友该尽的义气都做到了,或许唯一的遗憾就是没能见她一眼。
孔熙将孩子取名叫任思,殷鹤成很喜欢任思,见她在他怀里笑得那么灿烂,他的嘴角也微微牵动了一下。
快离开的时候,顾书尧见站在角落的孔熙衣着单薄,于是走过去提醒她,“孔熙,节哀,但是你也要好好地保重自己。这几天下雪,多穿些衣服,别太伤心了。”
孔熙看了一眼棺椁中那套残破的军装,冷笑道:“伤心?我才不伤心。”说完,她眼一横,将头扭了过去。
孔熙虽然那样说着,但她的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掉,顾书尧看着心疼,给她递过手帕擦眼泪。
孔熙先是不要,最终还是接过去胡乱地擦了擦脸。她缓了缓,突然回过头问顾书尧:“你知道他们怎么知道那件大衣是他的么?”
顾书尧摇了摇头,疑惑地看着孔熙。
她含着泪笑了一下,“因为那件衣服口袋里还有我和他结婚时的照片,你说,怎么会有这么傻的人?”她说完最后一个字的时候,已经泣不成声。
顾书尧走过去拥住孔熙,她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。孔熙缓了许久才平静下来,“你这月份也大了,也要注意身体,好好……总之,别像我一样。”孔熙的语气真诚。
人这一生实在太短暂了,谁也不知道谁能陪你走到哪一程,也不知道自己又能走到哪一程。
看了那么多生离死别,顾书尧决定不再瞒着殷鹤成。那天回家后,她跟殷鹤成讲了一个故事,大概是一位生于一百年后和平年代的女翻译,因为整日加班头昏脑涨,结果开车撞上油罐车的故事。当然,她说到这里还需要跟他解释油罐车是什么样子。她甚至没忘记告诉他,当初殷鹤闻的钢琴练习几乎都是她。
他一直很平静,并不是很意外。直到她说到这的时候,摇着头笑了下:“我就说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