殷鹤成敛目看着六姨太,面色努力地维持如常,可顾书尧却发现他拿着枪的手在发抖。这是认识他这么久以来,第一次见他发抖。
他上一次用步.枪击毙那个匪徒时,手是不曾抖过的,不然也做不到一枪毙命。那时的他并不害怕,而如今他真真正正地尝到了害怕的滋味。
顾书尧见势不妙,怕殷鹤成真的将枪放下,连忙打断六姨太,“六姨太,你真的不想见一见殷敬林么?如果你杀了我,殷鹤成是不会放过你的!”
殷敬林已经死了,顾书尧这么说,殷鹤成惊讶地看向她。
顾书尧话一说完,六姨太的情绪明显变得激动了,虽然她嘴上说的是:“你别骗我了,就算我不杀你,殷鹤成也不会让我活着去见他的。”
顾书尧不与她提这些,用极其缓和的语气跟六姨太说:“六姨娘,你是被迫嫁给殷司令的么,如果是这样,我真的理解你,嫁给一个自己不爱的人是一件很痛苦的事情。”
她没有说谎,当初她还不喜欢殷鹤成的时候,每每有人提起要她给他生儿育女时,对她来说都是一种煎熬。她虽然不清楚六姨太的来历,但顾书尧也听人说过,六姨太以前也是去学堂念过书的。越是受过教育的人,越能理解这种感受。
顾书尧说完这番话,她察觉到六姨太抵在她阳关穴上的□□晃了晃。她太过注意六姨太的变化,却没有发现殷鹤成此时也在看她,用一种难以看透的眼神。
顾书尧并没有猜错,而她这一句话正好刺到了六姨太的痛处,当初嫁给殷定原做姨太太,六姨太原本的确是不情愿的。那还是十年前的事情,那时她在她们女中代表全校师生发言,殷定原那一回正好受邀去了,一眼就看上了她,想尽千方百计要她做他的姨太太。
她家境平庸,父母又胆小怕事,自然是拗不过殷司令的。她的父母怕得罪殷定原,便替她答应了这桩事,虽然他们年纪差了十几岁。
如果殷定原一心一意待她好,她也不会那么恨她,直到有一天她才明白殷定原从来没有喜欢过她。那是一天晚上,他在她房里歇下,意乱情迷的时候他却喊出了另一个女人的名字。
这几乎是整座帅府没有人敢提的秘密,没有人告诉她,她闭上眼睛活脱脱就是另一人的。那一个人不是别人,是殷鹤成的娘亲。一个所有人都不曾提起的人,没有人知道她是或者还是亡故,也没有人知道她是什么时候不在的,帅府没有人提起过她。也是那个时候,她无意遇见了殷敬林,他们两兄弟不但长得不像,脾气不像,对待她也不一样。
那个人说他的妻子蛮不讲理,他就喜欢他这样读过书、讲道理的女人,他和他妻子成婚十二年,却没有和她认识三天那样亲密,就像上辈子就有缘分一样。她其实最开始并不是那么喜欢那个人,可和他在一起让她格外愉悦,那是一种快感,一种报复的快感。
后来,她接着重新去学堂的幌子开始与殷敬林私会,也是那个时候她有了殷鹤闻。那是她的第一个儿子,她曾求着那个人带着她和儿子远走高飞,那个人却告诉她他们不能走,因为无论他们走到哪里都会被殷定原捉回来,燕北六省乃至整个中国,哪里都有他的人。
顾书尧明显察觉到六姨太的情绪变动了,她知道自己误打误撞说中了,她其实很理解六姨太,因为曾记的她和她区别不大,或许也是这个原因,刚到帅府那一会,六姨太原是对她不错的。
“或许你不相信,我真的理解你的感受,我也很同情你,事情真的没有必要闹到这一步,再怎么样,你也得为鹤闻想想。他现在才多大,你如果出了事,将来他该怎么在这个世上继续待下去?”
“你闭嘴!你有什么资格说理解我?”六姨太过了一会恢复平静,看了殷鹤成一眼忽然笑了。她这些年在帅府早就练就了看人的眼力,她知道殷鹤成有多在乎她面前的这个女人。
她嘴角浮现起几丝笑意,忽然对顾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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