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p>想,笑着道,“你不用担心我,我是从枪林弹雨里过来的。”
她其实并没有刻意去担心谁,只是乱世中的战争让她觉得残酷,她知道他会错意,也没有去纠正。只是他那句“我是从枪林弹雨里过来的。”说的未免太过轻巧,轻巧得让她的思绪飘了出去。
那帮匪贼她是听人提起过的,抢劫杀人无恶不作,连军需物资都敢下手。而他此行,便是要带着他的军队深入虎穴,去深山丛林中将他们剿灭。
这样的感觉很奇怪,一个军官在临行前与她一起散步,她从前只把他当顾小姐的未婚夫看待,不过是一个控制欲强又有些虚伪难缠的男人,可真正听说他要去前线剿匪,又忽然有了些奇怪的感觉。或许是因为去战场上厮杀的军人与被他们庇护的普通百姓相比,多了份独特的使命与荣光,使她稍微少了些反感。
他见她紧蹙着眉,看了她一眼,揶揄她:“在想什么呢?舍不得我么?”
她不去理会他,倒是他的那句调侃使她跳出了刚才的思绪,她突然想到可以趁着他临别前态度温和,试着和他提提要求,于是说:“这几天我出去办事,你那几个侍从总是跟着我,寸步不离的,太招摇了。我以后出门,能不能让他们别跟着我?”
可他想都没想,直接拒绝了她,“不行,现在有些乱,你单独出门太危险了,何况这段时间我还不在盛州,我正打算给你再多安排些人。”他许是见她不高兴,又考虑了一会,“那我以后让他们都穿便服。”
她有些恼,“这是在法租界,有巡警的。”
他笑了,语气却格外冷,“法租界?你要知道,这些外国人混蛋得很。”
他对租界的态度很抵触,顾舒窈记起上次跟他提她将洋楼租在法租界时,他还说过早晚要收回来这样的话。想到这她实在没忍住,倒忘记了他不答应撤人的事,反而突然问了声:“租界要完全收回来是不是很难?”
他有些诧异地看了她一眼,沉默了一会,却笑了,“女人家管这样的事做什么?”说着,手重新搂回她的腰,突然问她,“你到时想要中式的还是西式的婚礼?”
他与她今天难得相处融洽,以至于他的态度让她产生了他们之间平等的错觉,说到底也只能是错觉。在他眼中,她并不是与他平等的个体,不过是她的未婚妻,是他的女人。
“随便。”顾舒窈不愿再与他多谈,并提醒他注意时间。他看了眼表,便与她一起往回走。
到了样楼前,他忽然转过身轻轻搂住她,低头看着她的眼睛,郑重道:“等我回来。”
“等我回来”四个字,其实有两层含义,除了一个要回外,另一个也要等才行。
她只看着他,却没有开口答应。正好顾勤山听见他们回来了,连忙赶了出来,邀请殷鹤成进门坐一坐。他的确时间紧,并没有进去,松开她直接上了车。
她将手插在大衣的口袋里,站在洋楼的门口送他。汽车发动的时候,殷鹤成那侧的车窗突然降下来,他转过头来深深看了一眼她。
她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,想着他要走还是给他好脸色,于是朝着他笑了笑,他的嘴角这才有了些笑意。不过一瞬,汽车便开远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