已经是午夜了,天上飘着细碎的雪,被风卷着往里吹。
他走过来,替她紧了紧衣服。他一碰她大衣,她便有些心虚,她到现在都不明白他大晚上过来是为了什么,想了想才说:“明日帮我跟老夫人说一声,我不是有意要离开的,免得她老人家误会。”
她明着说是跟老夫人说,其实也是跟他说的,她把一切都归咎在无意与误会两个字上。他微一点头,便转身离去了。
租界里有几盏路灯是彻夜亮着的,昏黄的光自远投过来,将他挺拔的身影拉得很长。
顾舒窈那一晚上都没睡着,既有柳暗花明的欣喜,又隐隐有些担忧。如果殷鹤成抓住了何宗文,他绝不会今晚这样的态度,但她又明显觉得他话中有话。
她如果要趁着他去林北的工夫离开,她最少也要有那张新的身份证件,因为即使他不在了,也不敢保证他的侍从官不会通知警察署、近卫旅的人去找她。可是那些证件还在何宗文那里,何宗文又在哪儿呢?
殷鹤成过几天还要来看她,这几天她最好就老实待着,先照顾好姨妈,另外药房也要开业了,全交给顾勤山她自己也不放心。现在再怎么说,殷鹤成愿意让她留在这里,虽然派了人在洋楼外从早到晚轮岗,但也比之前在帅府好多了。
第二天一早,殷鹤成派过来的医生就来了,检查了陈夫人的伤口,又给她擦了些药,顾勤山也通一点岐黄之术,自家又是开药方的,又给陈夫人开了张滋补的方子。正好,进的药材刚好到了,便派人去仓库抓了些药来煎。
待陈夫人那边安顿好了之后,顾勤山又跟顾舒窈说,现在药房的装潢已经完全好了,只差将药摆进去了,法国商人那边也按照之前的协议送了些成品药过来,让他们先卖着。
顾勤山到盛州城不到半个月,做派还没有完全洋气起来,还是一身长袍配瓜皮帽,出行也没有配汽车,当然,他自己没有钱也是没有配车的另一个原因。
不过,殷鹤成给她留了两台车,一台是让她拿着出行的,另一台则是好让人跟着她。顾舒窈也没管这些,准备和顾勤山一同到药房去看。
哪知刚出门便看见了熟人。孔熙穿着一身深蓝色的锦缎旗袍,外头披了一件白色呢绒大衣,站在她家洋楼的门口,她的目光似乎在看顾舒窈,却冷着一张脸,没有她从前的热情。而她今天的装扮和她从前学生的打扮有些不同,清纯里多了些典雅。其实学生也是可以穿旗袍上学的,有的大学里服装不做要求,全凭学生自己的喜好。
顾舒窈倒不在乎她的穿着,只是有些意外她还住在那,她原以为孔熙会搬出去的。
顾舒窈想了想,虽然有些尴尬,还是决定上去打招呼,她在想孔熙会不会知道些有关何宗文的消息。
孔熙见她过来,先开了口:“顾小姐,我正好有话跟你说。”
“孔熙,我也有事情想问你。”顾舒窈走近了小声道:“你知不知道何先生的下落,昨天的寿宴他应该来了,但我们失去联系了。”
孔熙看了顾舒窈一眼,强自压住内心的不满,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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