清脆的盲杖敲击着地面,在这条原主走过无数次的路上,江羡鱼第一次走出了不同的路线。
善良的中年阿姨闲来无事,索性亲自把她带去了街对面拐角的一座超市,在工作人员的指引下,江羡鱼买到了她想要的东西。
然后原路折回,走向盲人学校。
接受原主记忆的同时,江羡鱼也一并获得了盲女十六年来的生存技能,摸索黑暗对于别人而言是陌生的,可这具身体却熟稔于心。
大约二十分钟后,江羡鱼到了学校。
因为绕路的缘故,她错过了整个早自习,被老师勒令堂外罚站。
江羡鱼百无聊赖的靠着墙,用盲杖有一下没一下的杵着地面。
春雨过后,空气里犹带一缕甘冽,深呼吸后,会让人整个肺腑间都如被洗涤。
是在这个时候,江羡鱼察觉到了一束视线,冷漠生硬,久久停留在她脸上,让人如被火烤。
她知道,那是南棠。
清禾一高的高三校霸南棠,家境殷实,英俊逼人,虽性格散漫不羁,却不影响他成绩出类拔萃。
这么一个让老师们又爱又恨的人,背后又有着雄厚的家庭实力,再多胡闹只要不出格,老师也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。
就如此刻别人都在认真听讲,后排打呵欠的男同学已经被弹了N次粉笔头,倒数第二排趴着睡觉的南棠,却旁若无人。
昨晚莫名做了一夜的噩梦,今早醒来南棠整个人都笼罩着一层低气压,第一节英语课用来补眠,实在是除了他没人敢做的事。
但这份好眠莫名其妙被惊醒,南棠懒懒掀开眼皮,那分明很轻,却又异常令他感觉到刺耳的杵地声遥遥传来——
瞎子?
大约三、四米的距离,隔着窗玻璃,他看到了那个被罚站却玩的“不亦乐乎”的智障小盲女。
仿佛是察觉到了他的视线,盲女下意识望向这边,一双灰蒙蒙的眼睛努力睁大,却依旧像是被蒙着一层雾气。
她微微偏了下头,菱唇嘟起又落下,忽然漾开个异常明媚的笑。
南棠眯起眼:有点意思。
第二堂课开始,江羡鱼终于可以回到座位上,揉着自己有些酸涩的腿,她轻轻叹了口气:
果然眼睛是心灵之窗,没了这窗户,连感官都变得不敏锐起来……
尽管她知道南棠的位置,也大约猜到刚才注视的目光来源于对方,但这种盲人摸象的攻略感觉实在差评。
午休时间,江羡鱼摸出自己的饭盒。
午餐是她自己早起准备的,这具身体没有父亲,只有一个后天失声的妈妈,终日辛劳。
江羡鱼本不是瞎子,是因幼时照顾不周,一场高烧生生成了现在这幅模样。
也因此,母女二人虽然相依为命,其实并不如何亲密。
江母对她满怀愧疚又说不出,原主看不到听不见,便把一切都深埋心底。
江羡鱼握住勺子舀了一口米饭,正要送进嘴里,忽然有什么东西“咻”地弹射过来,不偏不倚,正落在她饭盒里。
江羡鱼看不到,却听到了几米外那一栋楼层里,来自男生们饱含恶意的嬉笑。
她侧目“看”来,眼睑微微垂下,小口张开,看起来分外无辜。
这幅模样没能让那些饱含恶意的人收敛,反倒助长了他们的“威风”,接二连三的把粉笔头往这边弹。
江羡鱼护住了自己的饭盒,却护不住自己的头脸,被弹的眼泪汪汪,下嘴唇咬的红艳诱人。
笑声渐渐淡去,南棠望着那张强自抑制愤怒,又饱含着委屈的泪眼,片刻嗤笑一声:“走了。”
簇拥的人得令,一哄而散。
江羡鱼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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