皮肤倏然间有些酥麻,舒知意颤了颤睫毛,又闻到那股淡淡的雪松味。
心定了一下,她开始熟睡。
也不知睡了多久,再睁开眼的瞬间世界一片模糊,片刻后薄纱才缓缓褪去,江栩淮正站在身侧给她调节输液的速度。
察觉到有动静,他垂眸与她对视。
江栩淮带着一顶黑色鸭舌帽,额前露出的碎发沾着些许水珠,鼻尖那颗淡痣氤氲着湿气,黑色大衣里的灰色连帽卫衣领口被淋湿了大半,却又更显倨傲随性。
舒知意瞥见地上放着的折叠雨伞,耳边是窗外滂沱倾注而下的暴雨声。
她有些愧疚,轻声说:“抱歉,今天天气很差。”
江栩淮弯了唇角,探身又摸了摸她的额头,两人之间的距离顷刻间拉近。
确认已经退烧后,他缓缓地柔声道:
“今天天气很好。”
声音中带着淡淡的哑涩,漆黑的瞳孔牢牢锁着她的鼻息。舒知意心跳募地错拍,她听见自己鼓噪的心跳声沉沉敲击耳膜,清晰温热。
目光相融间,舒知意似乎听懂了他的话。
——因为是你,即使是暴雨赴约,我仍觉得今天天气很好。
她不知这到底是不是自己的多想。
但一直有序的生活确实,因他恍然失序。
孤独的船在海上漂浮久了,也会不自觉地渴望着另一艘小船能够靠近,而后一同漂浮。
她不想再做那个流浪者。
即使有些自私,也想拉着他浮沉下去。
这次,想不顾后果地勇敢些。
舒知意心中涌上各种酸涩,她撑着身子靠在床头,然后恍惚地开口:“你上次说的……还作数吗?”
空气因为她这句倏尔变得缄默。
江栩淮顿住,他显然知道她在说什么,但上次的那顿晚餐后,他不断地告诫自己,一定一定不可以再吓到她。
他对她,不敢冲动,不敢贸然,也不敢冒险。
太过珍贵,只能小心翼翼。
“关于结婚,你是后悔了吗?”
迟迟得不到他的回答,舒知意目光有些黯然,她拽了拽被角,后背微微发僵,“如果你后悔的话——”
“没有。”
对上他幽深澄澈的眸子时,舒知意像是在突然涨潮的黑色海面,寻到了藏在礁石后泛着白点的长明灯塔。
她听见江栩淮又带着笃定的语气重复了一遍:“我没有后悔,我也不会后悔。”
身体忽地失重了一瞬,舒知意垂眼红着脸说:“我是个慢热的人,可能没有那么快地适应,我……”